柏利也没跟父亲说,自己悄无声息的备好一顶软轿,疏通好国公府那边的内应;把柏氏自后门送入国公府,一径抬进了云止小舟院内。
云舟见到柏氏,看她周身上下打扮齐整,倒也雍容华贵;
虽然鬓发灰白,眼中的戾气已是大大敛去,此刻端坐轿中,就是一个充盈华贵之气的老妇人。
她亲手扶了柏氏下轿,让进正厅坐了上座。
才欲问候几句,就见柏氏脸上竟有惴惴之色;犹疑一瞬,忽而明白——
柏氏被关在内宅已有三十余年,突然之间走了出来,对外面的环境必定十分陌生疏远。
云舟想她恐怕已经不习惯被多人围住嘘寒问暖;
遂屏退众人,只留小青并柏府随行婆子二人侍立在旁。
“夫人这几日旧疾可有再犯?”云舟含笑温言。
柏氏怔愣良久,忽而抬手朝向云舟招呼:
“云小姐,唯有看见你,老身方得安宁;还请云小姐坐过来,与老身近些儿才好。”
云舟果然靠了过来,但仍旧是坐在柏氏的下首。
她见柏氏离开柏府后甚是拘谨,不免心酸——
人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地盘,竟有这般孤立无援的脆弱与不安。
她索性走上前去,握住柏氏的手:
“不如此刻先行诊脉,早些儿瞧完病症,云舟早些安排人手送夫人回府,可好?”
云舟这句话说到了老人心上,她连连点头,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右手伸向云舟;
小青见状,急忙送上来一个乌木紫光檀把脉枕,云舟放好位置,示意柏氏将手腕靠在上面,云舟静默不语,开始诊脉。
云止小舟院内的神秘访客自然是惊动了贾氏。
下人语焉不详的述说,挠得贾氏心痒难耐。
流言已经四处流淌,这样的敏感时刻,云舟居然敢把一个不明来路的人带入云止小舟,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贾氏已经忍了很久没有与云舟正面交锋,这一次,她必须去亲眼看一看,这位神秘的来客究竟是什么人?
不管来者何人,贾氏都会把它变成一个男人,时间换到夜里,云止小舟就是他们的幽会地点!
云舟,你个贱人,你这次浑身长嘴,又岂能说得清楚?!
贾氏带上喜宝,才出院子,又碰上云嫣。
云嫣素来是个落井下石的心性,何况一听此番去的又是云舟的院子。
她瞧一眼贾氏,见她心情大好,更是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时机。
三人一路出来没走几步,贾氏左脚磨得有点疼——
今日喜宝给她换了一双新鞋,穿着有些夹脚。
“喜宝,我与嫣儿在这里歇一会儿,你且回去拿了昨日那双旧鞋过来!“
贾氏一点委屈都不肯受,若是其他丫鬟拿来这样的小鞋给她穿,她必定会砸到她们的脸上。
喜宝听见,知道这是这次做鞋子的婆子换了人,还不知道了贾氏两只脚的尺寸是不同的——
她的左脚多一根脚趾,是以左脚鞋子脚趾位置的尺寸要放的宽出右边鞋子一些。
待及贾氏换上旧鞋,几人走进云止小舟院子,恰好就碰见云舟陪着一个老夫人从正房走出来。
云舟抬眼瞧见贾氏,怔楞一瞬,很快瞥了下柏氏。
心心念念的孩子已成矮胖的妇人,她还认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