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姐，说什么呢？岂有不信之理？”话虽如此说，他贾某人还就是不信！

“贾府可以给黄金千两，良田万顷！”

“只求云小姐放过美棠！”

贾荀之就不信还有砸钱搞不定的事情，他大胆做了个主，把诱饵抛了出去。

云舟猛然抬头，看向贾荀之，黑眸中点点星芒，已然凝聚了寒意，她的神色忽而犀利。

“贾老爷，有些债；无法用钱财偿还。”

“美棠杀了我的娘亲。只因娘亲撞见她与男人私通。娘亲没有错，甚至替她遮掩……”

“杀人偿命，人所共知。”

“你告诉我，如何放过她？”

“贾爷，云止小舟小门小户，您是都城名门，小女子高攀不上！”

“小青，送客！”

云舟行云流水，一句一句怼了回去，不仅如此，她还要——“送客！”

赶他出门的意思。

贾荀之傻眼了。

来之前，他给蕴娘承诺过，一定会搞定这件事。

然而，云舟这么一路下来，竟是让他颜面失尽，无地自容。

他这些年在贾府经营的尊贵荣耀，在这个小女子面前，倏然崩塌。

不！

他蛰伏多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接任贾府男主的位置、攀上豪门老爷的地位么？

既然钱砸不动，那么动之以情，总不至于翻脸。

“云小姐，容我再说几句话。”

“荀之说完就走。”

贾荀之一改前面的矜贵傲娇，回归本色。

他啜着茶水，微微有些局促，端着茶盅的手，指节发白。

饮尽一盏茶，他徐徐开了口：

“你道我为何如此维护美棠？”

“她不是什么养女，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他看一眼云舟，云舟低头摆弄手串，并不看他。

“只不过，不是我与蕴娘的孩子。”

“我入赘贾家五年，无一子一女，贾家所有人都说我有毛病。”

“我自卑，软糯，因为我穷。”

说到这里，他静默了下，自揭伤疤，需要勇气，更需要脸皮够厚。

默了黙，疏忽间，他脸上滑过一丝柔情。

“直到遇见柏府大小姐。她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彼时，急切想知道我是不是他们眼中的废人。”

“我与她，情投意合，难免情不自禁。”

“很快她有了美棠。却只能悄悄的屈辱的生下这个孩子。”

贾荀之又偷偷看了云舟一眼，她仍然低着头，用纤细的食指在桌上画圈圈。

他知道她在听。

不知怎的，讲了出来，竟有如此的畅快淋漓，这段埋在地下几乎发霉变质的恋情，曾给了他莫大的尊荣自信与慰藉。

他埋藏了那么多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把它讲出来。

他觉得自己有点癫狂，有点不知所谓。或者在心里还有对柏老爷的报复。

他也说不清楚。他就是知道，如果这些都藏住不说，如何打动她？

面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往事，就不怕她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