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举座安静。
这个问题,不仅院判想知道,每一个在场的医者无不以之为奇。
纷纷屏住呼吸,唯恐漏去一个字。
云舟抿唇一笑,院判的想法她是知道的,他断定安阳温玉必死,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安阳温玉活了下来。
若是把答案说出来,这群人必定又是不服,他们会解释为是她的运气好而已,并无稀奇之处。
是以,云舟不想说了。
就让他们去猜吧。太医的难题就留在他们心中去为难他们吧,技不如人,怪谁呢?!
瞧着院判赶着一大早就来验证他对病家的判断,可有一点儿忧虑过病家的生死么?
云舟心中冷笑,本人绝非有求必应的人,有些人,他不配知道!
“云舟也是运气好,那残箭可不是必须要取出的么!”
“至于有否伤及五脏,云舟却不曾多想。”
云舟就这样轻飘飘说完了,所有人支棱着耳朵准备听一番名家讲堂,谁料到竟然就听了这样两句外行话!
众人哗然。
唯皇帝老头儿听出来,云舟这丫头是在戏弄太医院的人。
他心内暗笑,没想到,玉儿这正人君子竟然遇到个调皮捣蛋鬼!
他的目光再度落到安阳温玉身上,既是已有转机,就让这些聒噪的人都散了吧!
“爱卿,让你的人都回去吧。孤有几句话要问女医。”
“爱卿,你也去吧。”皇上见院判还站着,有些不悦。
院判的确不死心,还想多问几句;怎奈皇上赶人,他只好躬身退出。
“云舟,刚才院判问的话,可有另外的答案?”皇上也被勾起求知欲。
“回皇上。民女不敢隐瞒,的确是有。”
“二皇子的身躯与旁人有些不同,他的心恰好生在了右侧。”
“这就是为什么云舟敢取出残箭,而太医们万万不敢的原因。”
云舟简简单单几句话讲完,眼角余光瞥了皇上一眼,知道皇上听懂了。她也就不再言语。
“这玉儿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从小孤王就看好他,万不想,他竟有这般能耐。”皇上很是骄傲。
云舟听见,险些没笑出声来,敢情这是皇上以为他的儿子故意把心长在了右边?就为了在战场上可以迷惑敌人?!
这理解能力,实在高超!
皇上喜悦而去,也为云舟的细致与谨慎暗暗叫好。
玉儿这样的特殊体质,自然不应该为众人所知晓。
寝殿再次沉寂,云舟已经累极;她扑倒在安阳温玉身侧,沉沉睡去。
……辽阔的草原上,一眼可以望到极远处那碧绿的草地与天青色的晴空交接处。隐隐约约的,云舟看见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在原野上飞奔;
马鬃在风中荡漾,飞翔;那骑着黑马的青年,像极了安阳温玉,云舟站定,手臂在空气中大力挥舞,大声喊着安阳温玉的名字;
喊叫声在空旷的野地里变得稀薄而微弱,仿佛一阵吹过耳畔的风。
两匹马的速度慢了下来,云舟看见骑在白马上的,是一位穿着鹅黄色衫子的少女,黑马与白马并行,安阳温玉与那少女喁喁细语,他们一路说笑着,一路越骑越远,最后消隐在草原深处,再看不见……
“安阳温玉!”云舟大喊一声,直直坐起。
一颗心,砰砰狂跳。
云舟眨着眼睛,看见窗外飞过的雁群。她极少做梦,也极少梦见安阳温玉;刚才的梦境,太过逼真,然而,那样广阔无垠的草原,云舟可从来没去过。
她端起茶盏猛猛灌进去一盏茶,又端来一茶盏糖盐水,用小勺慢慢喂给安阳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