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十姝罕见地给他削了个苹果,“不用,是我自己想去,总得给对面一点动手的机会,要是我不动,他也不动,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格里州不是有个加都吗?我待在那里也不会受苦。”
辛素雅似乎想说服她同意辛戈的提议,“可是…可是加都终归比不上中州,从你出生起就没去过那种地方。”
这倒是,无论在 b 国还是 a 国,她去的必定是最繁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
就算是拍戏,也会空运所有的东西过去,但这次不一样,格里州的唯一一个机场都小的可怜,更别提有地方停私人飞机了。
“偶尔体验一下生活也不错,就当别样的旅行。”京十姝把苹果递给辛戈,语气坚决。
她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陪辛戈说完话,道完别,京十姝又单独见了辛倾辞和全迁。
“派人一刻不离地保护他,辛平威已经等不及了,这次我离开,他们很可能会动手。”
京十姝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她到底是不希望他死的。
虽然无法改变,但希望他能尽可能活久一点。
全迁低着头,突然出声,“京十姝,上次医生说,他可能只有一个月活,你这次走了…很可能……”
京十姝愣了一下。
她归期无定,大概率不止一个月…
“那我最后再去看看他。”
全迁看着京十姝推门走了进去,默默守在门外。
屋里,辛戈诧异她怎么去而复返。
“怎么了?”
京十姝坐在他床边,半晌才说:“今天我没事做,再陪你坐一会儿。”
辛戈露出笑,很浅很浅,却极为明显,其中包含了许多,也许有亏欠,也许有迟来的父爱,也许还有对爱人的弥补。
许多许多感情夹杂在一起,让这个笑一点也不自然。
“见不到最后一面也没关系。”辛戈说。
“反正我这一生从未与人好好告别。”
无论是京禾奚,还是自己的父母,他们都走的匆匆忙忙。
他年少轻狂,总以为再等等就会变好。
其实最好的就在刚才的那一秒,后面不会更好。
最后,他没有和爱人在一起,也寒了父母的心。
京十姝微微仰头,起身掀开窗帘,外面的雪很小,飘飘扬扬的,很宁静。
两人就这样待在房间里,一个站在窗边看着雪,一个坐在床上看雪。
从白天到黑夜,京十姝终于起身。
“这次就算作我们正式的告别。”
京十姝走到门口,回望坐在床上的人,白发夹黑丝,那么苍老,和照片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她略带着笑意,声音轻柔,“父亲,再见。”
随着话音落尾,辛戈望着京十姝的笑脸突然有些僵硬,嘴角的弧度随后渐渐消失,变为向下。
他慢慢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体面,可还是泣不成声。
房门打开又合上,里面只有一个性命垂危的男人。
风雪黑月之下,透过玻璃窗,隐隐听见低低的哭声,像垂老的雄狮在它征服的领地上,发出最后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