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杜若不理解，却也不争，静静地陪着苏过看完这场比赛。

朝堂上的微妙局面被赶回来的范纯仁打破。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宫里重新召集宰执们开会。

两位圣人就坐后，众人行完礼，殿内一片沉寂。

范纯仁直接开口道：“杨畏此人，一贯趋炎附势，此次挑拨圣人关系，罪大恶极，朝廷不可姑息。”

大家都不吱声，等着他的后话，没人关心杨畏的下场。

范纯仁又道：“如今民间议论纷纷，朝中也有不少流言，皆因两位圣人未能明确告知天下。”

娘娘先坐不住了，问道：“告知天下什么？”

“昔日官家年幼，娘娘听政理所应当，”范纯仁答道：“如今官家年长，大家心里自然都会猜想，这还政之事，是会依章献皇后的旧例，还是依光献皇后的旧例。”

章献皇后指的刘娥，她去世后仁宗才得以亲政；光献皇后指的仁宗皇后曹氏，英宗继位后身体欠佳，她听政了一段时间，英宗身体好转，她便撤帘还政了。

所以范纯仁这话的意思就是，娘娘撤不撤帘，官家亲不亲政，给外界一个准话，不要让天下人猜疑。

太皇太后沉默了，她没想当刘娥，但对赵煦她又不放心，暂时还是想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上。

可眼下既然已经议论纷纷，出了一个杨畏，难保不会再出一个韩琦。

韩琦当年逼迫太后曹氏撤帘的举动，传得那叫一个生动。

范纯仁接着说：“臣并非逼迫圣人，只是如今沸沸扬扬，还政与否，何时还政，总得有个说法，不然民心难安。”

他的意思很简单，不还政也行，就直说，还就说什么时候还，继续遮遮掩掩的，不可以。

但站在娘娘的角度，却不是他这么理解的。

不还政的话她说不出口，还政的话她不甘心，答应还又加个期限的话，还是显得恋权。

这时赵煦开口了，说道：“娘娘自有安排，你们先退下吧。”

大家都不作声，也不动。

还是太皇太后发话：“去吧，明日再议。”

众人这才告辞而出。

娘娘又让宫人们都退下，大殿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沉默了好一阵，娘娘说道：“你也怨我不让你亲政吗？”

“臣不敢，都听娘娘的。”赵煦低头道。

“如今只有我们祖孙，你就不能说句真心话吗？”娘娘叹了口气。

赵煦沉默不语。

娘娘等了一会，叹道：“何至于此，这天下我迟早得交到你手上。”

赵煦发起了呆，因为这样的天下，并不是他想要的。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