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晕倒后,苏珍珍大哭大叫,成管家连忙让人去请大夫,众人手忙脚乱,府里上下一片混乱。
在这混乱中,苏延卿反而没人关注,他起身后径直往外走,石超群连忙跟上去。
“主子,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去外面透透气。”苏延卿脚步不停,“你别跟着我了,我一个人走走。”
石超群看着月光下苏延卿的背影,只觉得他被孤寂围绕。
太傅之子,应天府尹,苏家嫡长子,这些光环并没让他的脸上多一丝笑容。
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想到这里,石超群心里隐约猜到苏延卿要去的地方。
冬日夜已深,街上人少了很多,偶尔听到马车滚过青石板的声音,混着街道两边店铺里的说话声,更显得安静。
转过一条街,苏延卿就看到一家馄饨摊,锅里的热气飘出来,让人感到温暖。
馄饨摊的摊主正在收拾桌凳,见到苏延卿热情招呼,“公子,要不要吃一碗馄饨,暖暖身子?”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苏延卿礼貌回应。
“那公子早些回去吧,外面天儿冷。”摊主笑道,“我也快收摊了,家里人还等我回去咧。”
很平常的笑,但包含了很珍贵的幸福。
苏延卿正要继续往安紫苏的宅子走,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板,别忙着收摊,我们可是特意过来吃馄饨的。”
苏延卿心里一动,脚下动作一顿,笑容就出现在脸上。
“小姑娘,又是你呀,快请坐。”摊主招呼,“还有,够你们吃了。”
“紫苏。”苏延卿转身。
果然是安紫苏,身边跟着茯苓。
正要落座的安紫苏定睛一看,欢喜道,“延卿。”
听见安紫苏的称呼,茯苓微微一愣,继而嘴角浮上笑容,跟着打招呼,“苏大人。”
苏延卿一走近,安紫苏就问,“你也来吃馄饨?一起吧,这家的馄饨可好吃了。”
摊主端着热汤走过来,正要说这位公子已经吃过了,却听到这位俊俏的公子说,“好,我正好也饿了。”
摊主微微瞪大眼,然后笑容加深,“三位莫急,馄饨足够,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三位客官,先喝点热汤暖暖。”
安紫苏喝了一口热汤,十分满足,“一天一夜没睡,我下午一觉睡到刚才才醒,醒了就拉着茯苓来吃馄饨。”
“吃饱喝足,明天上战场。”
“小姐,您要去战场?”茯苓一听就急了,“您没说过呀?您不是大理寺少卿吗?”
“非也非也。”安紫苏学着书院的夫子摇头晃脑,“此战场非彼战场。”
苏延卿一见到她,眼里就一直带着笑意,向迷惑的茯苓解释,“你家小姐明天开始主审端王谋逆一案,要和各路人马斗智斗勇。”
“哦,原来如此。”茯苓这才放心,嘟着嘴,“小姐,您又吓我。”
“小丫头,不见血的战场可最凶险。”安紫苏捏捏她的小脸。
“小姐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茯苓十分自信,“而且,还有苏大人在呢。”
摊主动作麻利地端上三碗馄饨,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比不上苏府的精致楼宇和山珍海味,苏延卿却感到幸福。
但这里,比苏府更像家。
他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的安紫苏,心里像是从冰天雪地走进了温暖的小屋。
原来,有安紫苏在的地方,就是家。
相比于馄饨摊的温馨,冯氏房内却惨淡如云。
大夫上门后,扎了几针冯氏就醒了。
丫鬟带着大夫去开药方,只留下苏珍珍在房里。
房门一关上,苏珍珍就扑上去,眼泪又流下来,“娘,你没事吧?”
“你刚才突然晕过去,吓死我了。”
“没事。”冯氏坐起身,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里是狠劲和恨意。
“珍珍,你去拿纸笔来。”
“娘,拿纸笔做什么?”苏珍珍不解。
“给你哥写信。”
“娘,你是要让哥哥回来吗?但是爹他...”
“不。”冯氏摇头,“你哥现在回来没用,你爹现在完全偏心眼,执意要把苏家交给苏延卿。”
想到苏问寒当着众人的那番话,冯氏就气得咬紧牙关,“苏家只能是你哥的,苏延卿算个什么东西?!”
“你哥是苏府的长子,我是苏府的主母,嫡长子本来就是你哥。”
她恨得不行,可没有人能替她撑腰,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要给哥哥写什么?”苏珍珍问。
“当然是把苏家抢回来。”冯氏绝不甘心,“既然苏家没人帮我们,那就找其他人,比你爹更有势力的人。”
苏珍珍擦了把眼泪,“可我们哪认识比爹更厉害的人?”
“自然有。”冯氏冷笑一声,眼里闪过算计。
“如果你哥能攀附上他,到时候就算苏家和苏延卿的外祖父家加起来反对也没用。”
苏珍珍更是好奇,“娘,你说得是谁啊?”
冯氏让她凑近,小声告诉她。
苏珍珍听完睁大眼,“娘,可是爹不是说了吗?不许我们...”
“都是他逼我的。”冯氏打断她的话,“如果什么都不做,哪一天你爹不在了,我们就等着被苏延卿扫地出门,你也别想嫁个好人家。”
苏珍珍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好,我这就去拿纸笔给哥哥写信。”
冯氏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的确爱苏问寒,但她更在意的是苏俊才继承苏家。
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的她都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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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安紫苏就去往大理寺。
今日正式审理端王谋逆案,事情很多,早点去可以多做点事。
到了大理寺,还不到上衙的时候,结果她刚进了大门,却发现很多人已经到了。
众人聚集在大门处,见到她连忙打招呼。
“安少卿,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