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海坐在两人对面，看着自己碗中的食物以及桌上色泽极好的菜肴，竟有些没胃口。

素尘干咳一声，玄序乖乖坐回位置，两人没离太近，但两人长时间互相夹菜的习惯仍是显得奉海孤零零，素尘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努力克制这一行为，一边找话题聊，“师尊，徒儿亲自下的厨，您多吃点。”

奉海不答，只微微颔首。

收碗筷是由玄序代劳。

素尘和奉海坐在沙发上，两人相对无语。

一个小辈，一个长辈，能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讲？

素尘低垂着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捏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好一会，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那个，师尊......”

“有事便说。”奉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和记忆中的一样，素尘也觉不奇怪，倒是松了口气，可还是感觉紧张，手心出了汗。

原来，以前的事情想要说出来，是如此困难。素尘心想。他准备了很长时间，他想感谢、想道歉，可是，好难啊，难到他会有些喘不上气。

又酝酿一会，素尘起身走到奉海跟前，扑通一声跪下，认真道：“谢谢您当初救我，还有，徒儿有罪，您罚徒儿吧！”

他狠狠磕下头，跪在地上再未起来。

有些事情，还是早点做为好，以免将来又有变故，趁现在还有时间，趁现在他还有罪恶感，趁此时有故人，他还能找到谢罪的对象。

奉海被素尘的一系列动作弄得一愣，静默许久，他伸出手，掌心不轻不重地落到素尘发顶，缓缓顺了顺，“不怪你，那不是你的错。”

跪下的时间里，素尘的脑海中不由想到因他被灭的宗门，因他而死的师兄师姐，更有，奉海两次不顾危险救他于水火而丧命的场景，尽管其中一次是虫洞中看到的未来发生的事情。

所有的记忆，最终停留在奉海的魂体毅然挡在他身前的那一次，奉海说的话“愿你能忠于自己，不为他人所困”还萦绕耳边。

素尘总在想，他的师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如今，听到奉海说的话，素尘便愈发确定，他的师尊一直都知道他身上的问题！

他何德何能？

很快，头上的手动作顿住，他听到奉海叹气，“若是当初为师狠狠心，杀了罪魁祸首，你就不用遭罪了。”

素尘猛地抬头，正好捕捉到奉海眼底冷厉的杀意，他一着急，脱口道：“那不关序儿的事，师尊别......”

奉海打断他的话，道：“放心，为师现在不杀他。”

毕竟，那是小徒弟爱到死去活来的人，就算再憎恨，他又怎么狠得下心？

素尘抿了抿唇，桃花眼中水光闪闪，很快低下头，“谢师尊。但徒儿心中有愧，师尊还是罚吧！另外，徒儿和序儿在不久就成婚了，徒儿希望师尊能到场。”

玄序是素尘的徒弟，师徒相爱成何体统？奉海定不会同意，可素尘仍抱有一丝侥幸。

奉海于他而言不仅师尊，更是父亲，若是奉海能来，他也就无憾了。

奉海道：“你起身，为师不罚你。你的婚礼，为师会到场。”

玄序在厨房远远看了两人许久，听到奉海这句话，又见素尘还想跪着，他便快步走了过来，也不管素尘会不会生气，强行把素尘从地上拉起来。

他无视素尘的眼刀子，朝奉海作揖，还算恭敬道：“师祖大度。徒孙替师尊谢过师祖。”

奉海唇线绷紧，最后站起身，道：“天晚了，尘儿休息。”

素尘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