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鱼淡淡的将茶杯放下,视线落在手里的雨过天青瓷杯上,“这君山银针是江南一年难出一次的好茶,往年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只献给老祖宗和宋氏。”
月落低眸,应和道,“姑娘房里还剩一些,不知宋氏有没有派人去姑娘房里取,以她的性子,怕是按捺不住。”
傅嘉鱼眸色冷淡至极,淡道,“我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茶喝了。”
月落轻轻笑了笑,眼里也多了一丝冷漠,“姑娘说的是。”
傅嘉鱼本在甜水巷内安心等着徐公子回来,没想到,第二日夜里,李晚珍哭着从国公府偷跑了出来,一个人浑身发着抖,死死攥着她的手臂,一双眼红彤彤的,对她道,“昭昭,我要谢你!”
傅嘉鱼不明所以,扶着她起身,拉她在罗汉床上坐下,一打听才知道。
原来宋神医去了一趟卫国公府二房,悄悄给王氏把了脉。
这脉一把,宋神医陡然发现王氏一直缠绵病榻的缘由根本不是什么身子不好,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李晚珍没让宋神医对王氏说真相,而是拉着宋神医到了外间,仔细询问。
“我……真的没想到,她……她们竟然如此狠毒!”李晚珍眼眶猩红,小手紧紧揪在一起,恨恨的抿着嘴角。
往日里打扮清秀精致的姑娘,在这昏暗的室中,伤心的落着泪,为了母亲,软弱中又多了一丝坚强。
看得傅嘉鱼一阵心疼,抱了抱她,道,“珍姐姐先别哭,宋神医怎么说?”
李晚珍紧绷的心口瞬间提了提,神情更痛苦了,“宋神医说,先要将宋氏她们下的毒慢慢停了,这毒药狠辣无比,还不能立刻就停,只能慢慢的削减药量,直到彻底停下为止,然后才能由宋神医来调理娘亲的身子,为娘亲去除体内毒素,可这毒素下在娘亲体内,已有好几年光景……娘亲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若还要继续喝那毒药,便有突然身亡的风险……可不喝,更不行,她的病会越来越重。”
“昭昭……”她说着,眼里又开始闪动着泪花,心脏好似被人死死攥住一般痛苦,“要我每日亲手服侍娘亲喝下毒药……我……我于心不忍。”
傅嘉鱼叹口气,拧着眉头,对宋氏的狠毒又刷新了个认知。
“珍姐姐。”她眉眼冷肃,对李晚珍郑重道,“你一定要听宋神医的,不要心软,宋氏不可信,可宋神医绝对不会骗你,他是为了二夫人好才让你这么做的。更何况,以宋神医的医术,他一定能替你想办法,保住二夫人。”
“可宋神医说……”李晚珍哭得眉眼都揪成了一团,心尖疼得一阵颤抖,“娘亲瞧着没有大碍,实则已有油尽灯枯之势,所以这病才突然来得这么猛。”
傅嘉鱼心里咯噔一声,回想起那话本里,确实提到过二夫人的病故……是在李晚珍失踪之后的几个月,突然人就没了。
那时,宋氏为了彰显仁义大度,亲手操持了王氏的葬礼,还算风风光光。
她身为李佑的妻子,也跟着一块儿守夜,亲眼看见宋氏夜里站在王氏棺材旁,一手抚着棺身,一边默然又哭又笑的落泪。
当初她还以为宋氏对王氏姐妹情深,伤痛难忍,才做出那等哭笑之姿。
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宋氏在高兴!又不敢高兴得太过明显,才落了几滴鳄鱼之泪!
“珍姐姐,别怕。”傅嘉鱼咬咬牙,感同身受的将李晚珍用力抱住,“我们相信宋神医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