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坐着谢家大爷谢轻侯。
二爷谢无宦则垂眸坐在右下首方,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态度悠闲,神情散漫,身旁是他的夫人张氏。
大房主母几年前已经去世,谢轻侯一年前续弦了二十出头的刘氏,
刘氏容貌秀雅,颇得信任,如今掌管着谢家老宅的后宅大权。
如今安静的坐在谢轻侯身边,嘴角微抿,一双精致的吊凤眼精芒暗敛,瞧着颇有几分手腕儿。
张氏笑了笑道,“依我看,再等上几日,等来太爷的寿辰一过,再由大嫂出面,派人去将她请回来,到那时,我们也往她头上按一个不孝顺长辈的污名,到时看族中老人们又怎么说。”
刘氏笑而不语,没答应,也没反对。
“不过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瞧瞧你们怕成什么样。”谢无宦轻描淡写的挑起眉头,对主座上的男人道,“大哥,你不会当真怕了三房,要将咱们手里的财富尽数交还给那丫头吧?”
他又道,“你们别忘了,她现在姓傅,是承恩侯府的人,跟我们谢家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娘是谢迎?”
说起谢迎,大家神态各异的安静了一会儿。
一个早已死去之人,却用她生前建立的商业帝国养着这偌大一个家族。
更何况,他们还是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是族中尊贵的长子次子,被一个女人养着,还是他们曾经最看不起的妹妹,没有人心里不膈应。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他们面前提起谢迎两个字了。
谢无宦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轻咳一声,找补道,“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听说在国公府里早就被养废了,一心只想着情情爱爱,跟国公府世子那么好的婚事都让她自作主张退了,她心里可有我们这两个舅舅?还跟一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丑男人成了婚,还是在与世子退婚前就跟别的男人无媒苟合……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将大炎的礼法放在眼里?这些事儿要是说出去,我都嫌她丢了我谢家的脸面,她现在回来争夺家产,有什么资格?”
“人家哪里是争夺家产?”刘氏笑盈盈道,“二弟没听外面怎么说的?人家是拿回母亲遗物,天经地义。”
“我呸。”谢无宦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店铺田庄早就是我们大房二房的了,什么时候是她母亲的遗物了?”
张氏出来打圆场,“我看啊,随便拿几间铺子打发她也就罢了,她反正已经嫁了人,是徐家的人了,日后也要回东京去,宿州的铺子终归还是该我们谢家的人来管。”
谢无宦道,“我觉得也好,反正她也好糊弄。”
刘氏淡笑,提醒道,“二弟,她身边还有个事事上心的吴青柏呢?”
“吴青柏?我会怕他?”谢无宦单手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嘴角微微扬起,眼里闪过一道阴鸷的冷光,“他常年四处奔波,只怕身体一日不一日,早该卧病在床了。”
这话说得恶毒,不过谢无宦一向如此,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心狠手辣,志大才疏,又胆大妄为。
明着对付吴青柏没有把握,若暗地里来,吴青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谢轻侯没说话,皱着眉头,一直沉默。
张氏按了按谢无宦的手,示意他先不要着急,“大哥,您怎么说?”
谢轻侯将烟杆子放在嘴边,想抽两口,又没动嘴,举着烟枪,慢慢开了口,“你们别忘了,三妹手里最值钱的不是这些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