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年伸出手指,温热的指腹替她抹去泪水,笑道,“没有,阿兄的昭昭一点儿也不可怜,倘若昭昭不喜他,阿兄便是拼了命也会替昭昭做主。”
傅嘉鱼心里酸涩更甚,失笑,“我没事儿,大夫说怀孕的女子总是多愁善感……许是今晚真的太吵了,我睡不着,所以才觉得难受。”
谢流年心疼的看着她,“昭昭想哭便哭,我们谢家的女儿没什么好怕的,昭昭对他心有疑惑,便大起胆子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若你们没有那个缘分,那昭昭便同他和离,阿兄一生不娶,也会好好照顾你。”
傅嘉鱼破涕为笑,晶莹的泪珠子挂在浓密的黑睫上。
她拿起一块广寒糕含进嘴里,细嚼慢咽吃了许久。
谢流年安静的陪了她一会儿,揶揄道,“闻春呢?这院子里没有他在,清净了不少。”
傅嘉鱼眨眨眼,心中那份苦涩消散了大半,“我让他跟吴伯伯出去了,要大半个月才回来。”
谢流年没说话,心里却有了个打算。
若东宫仍没有消息,闻春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说到底他们是商户,才算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这些日子,昭昭回到东京城,瞧着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她自己一个人承受了无数压力。
每一双权贵的眼睛落在她身上,都有千钧之重。
而东宫那人,明知他的有些作为会让昭昭在东京的日子越发难过,但他从不出面,哪怕只是单单为昭昭说上一两句话也没有,就这么冷淡的处理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那一纸婚书现在还好好的躺在徐家小院的主屋的木盒子里,他亲眼见过,如今却觉得分外讽刺。
傅嘉鱼不知谢流年心中所想,吃了几筷子鱼烩,心满意足的咂了咂舌,“阿兄,我困了……”
说着又觉得胃里不舒服,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谢流年忙将热水递过去,替她抚了抚后背,“最近害喜还很厉害?”
傅嘉鱼用帕子掩了掩唇角,脸色发白,“嗯……呕……”
谢流年担心的蹙着眉头,“喝点儿热水。”
她摇摇头,实在喝不下,喝了也会吐,“我问过张婆婆了,是正常的,比我害喜害得厉害的女子多的是呢,我这都不算什么。阿兄,你别担心。”
谢流年心疼的叹着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去睡觉吧。”
傅嘉鱼点点头,“阿兄今晚在哪里歇?”
谢流年笑,“就在这里。”
傅嘉鱼心中微暖,出了书房回主屋,谢流芳还没回来,月落铺好了厚厚的褥子。
“三姑娘也不知何时回来,不过姑娘别担心,大公子说他会等到三姑娘回家,姑娘只管放心睡自己的,三姑娘今夜就在书房的罗汉床上将就一下,奴婢一会儿去将床收拾出来。”
傅嘉鱼无奈浅笑,“三姐姐是个贪玩儿的性子,多亏了阿兄在,他总是能将任何事都安排得很妥当。”
“大公子是个极好的男人,谁嫁给他都是天大的福气。”月落也忍不住感叹,这世上能做到如大公子这般细致熨帖的男人,简直是凤毛麟角,至少太子殿下半点儿也比不上大公子。
心知这是大逆不道之言,她也没敢乱说,只在自己心里暗暗骂了几句。
沐浴更衣完,傅嘉鱼躺在被褥中,很快便睡了过去。
半夜睡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坐在她床边压住了她的被子。
她伸出小手,扯了扯被角,扯不动。
“唔,月落姐姐……”
说完,便扯动了,似乎有人放开了她的被子。
难道是三姐姐回来了?
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屋中一片黑暗,只有窗格间洒落的几点清冷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