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胤贺因父亲的去世本就心烦意乱,这几日更是筋疲力尽,见她又哭又叫,多半是街上偷偷溜进来的混混丫头,心下只想打发她去。
“她是谁?为何出现在这?”
那个一脸胡须的侍卫立禀道:“王爷!她正是前几日您在祖庙救回的女童!谁知她如此不知好歹竟闹到这来!属下这就轰了她去!”
南宫胤贺心下恍然,自是想起有这一回连阻止道:“且慢!”
南宫胤贺上下打量她一番,那日心中全是悲痛,也没注意她!
“那死去的女子竟是你的阿娘么?”
千零露一听,悚然一惊,立正了身子,心中大恼怒道:“我阿娘不过被烟熏晕了,你休要胡说八道!快还我阿娘!快还我阿娘!”
南宫胤贺见她甚是难缠,低头想了想道:“你阿娘当真去了,我命人把她埋在了祖庙后面,不知她姓名,并没有立碑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千零露闻言至此,已经悲愤交加,那幼小的心灵哪里经得住这一击,自是要去带啊娘回来,非要验证他说的都是假话!
南宫胤贺见她已经头破血流,又是光脚跑来,便张开双臂急步拦住她,道:“要去!也要包扎好伤口,穿上鞋子再去!”
“你是哪个!非要你管?!我现在就要去找我阿娘!你便拦不住!”
南宫胤贺见她犟的狠,便生生拉住她往妙香庭院拖拽,千零露这一生过的是逃亡生活,见得听得都是坏人恶人!
被他这么一拉,顿时恨意袭来,张开口狠狠的咬住他的手背,直到他松开手!耳边传来他的痛叫,还有侍卫的喝声!
千零露撒开腿就跑,往祖庙跑!她也不知道祖庙在哪里,反正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跑!
她跑出王府,跑出昌邑,终于到了大道之上,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处黑点,漂在一片白茫茫之上,她知道那就是昌邑神庙!
她步伐缓慢踩着积雪朝那黑点奔去,行的跟前这庙已经不似她见过的那般,屋瓦是新的,涂漆是新的,明显修缮的痕迹,她无心多看一眼,直直走到庙后!
眼前是一个鼓鼓的坟堆,上面已经盖上一层白雪,她亦是不信,亦是不能接受!
面对这座孤坟,千零露已是魂飞魄散,也不知如何哭,也不知如何心痛,一头趴在坟堆上,大叫一声!
“我不信!我不信!这里埋的不是我阿娘!你们骗我,一定是骗我!”
千零露心力交瘁,此时她不过是个幼童,心智还不成熟,再加上三四天不饮不食,在这冰天雪地早就失去了知觉!
她用手指剥开泥土,厚厚的泥如刀割一般,她小小的手一会儿就血肉模糊!
可她心中犹如千万只恶鬼在啃咬,任由鲜血从手上流出,流到雪地里和泥混在一起,她亦不停歇,亦不觉得痛,只一下一下扒着土!
“我说你这小娃娃,是疯了不成?在这挖坟?”
千零露兀自吓了一跳,闻声抬首,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并排坐在屋檐上,他们戴着棉布手套,正搓着一个雪球!
“你们是谁?”
那男孩麦色皮肤,精神抖擞,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神情,只是那女孩倒是活泼,梳着三条小辫,长的白白净净,笑起来声音如铜铃,见千零露发问抢先道:“我叫肖婉君!这是我家哥哥,叫肖博弈!你呐?”
千零露看了看他俩,又想起阿娘的话,只是这世间险恶,越是面善的人越是坏的狠,她不敢轻信便没有做声!
肖婉君见她不说话,心中不悦,扁了扁嘴不过是孩子气翻脸比翻书还快,不曾想她竟把手中的雪球投掷出去!
这球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千零露受伤的额头上,受这一击千零露差点晕厥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伏在坟前,千姨的死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崩地裂,而此时的这一击,便好似街上的小乞丐,再无人来疼,再无人来庇佑!
想到这,竟情不自禁哇哇大哭起来。
“阿娘被歹人害死了!你们便要来欺负我,你们不是要来杀我吗?我就在这杀就杀吧,把我阿娘还来!”
肖婉君心中憋气,从庙顶跳了下来,她自小虽脾气乖张,但心眼儿却不坏,肖博弈只怕她生事,便也跳了下来!
“妹!你要做什么?”
两人从这样高的地方落下,居然未伤分毫,他们莫不是来杀自己的!只吓得千零露不知所措。
肖婉君嘴巴一撅,并不理会肖博弈,拉起千零露拿出手绢擦了擦她额头的血,道:“哭什么!不就是死了娘亲吗!我和哥哥死了娘亲,也死了爹爹!我们哭她们就会活过来嘛!?”
听她说,千零露心中更是难受,猛地推开她后退两步,征征的看着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