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史无前例的神迹,在此前从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明出现。
而这一次,阿波罗的出现无疑是证明了有神论。
当人们纷纷低下头颅对着神明虔诚祈祷时,安禾站在原地,双手拄杖,直面太阳的威光。
神明自然是不想让自己辛苦构筑的斗兽场付之一炬的。
阿波罗金色的双瞳飘扬着威严而圣洁的金色火焰,宛如两轮大日。
祂抬起的指尖之上凝聚出金色的光芒,于一刹之间划过天际,落在不知名的某处。
金色光芒一闪落在地面,升腾起直入云霄的火柱。
安禾依然是双手拄杖,身前的一切都被金色光柱燃烧殆尽,而他身后一切都安然无恙。
他冷漠地注视着阿波罗。
祂是神。
我也是神。
只不过祂是天上高高挂起,至高无上的神明,而自己是世俗间逍遥快活的陆地仙。
安禾忽然勾起嘴角。
如果自己在这里杀了一位神明的话,会怎样呢?
反正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所剩时间也不多了,那不如就痛痛快快打一场罢了。
他朝着阿波罗勾了勾手指,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看到自己的攻势毫无作用,甚至还被对方嘲讽的阿波罗,威严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愠怒。
在祂看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不该有任何反抗之力。
这是祂们构筑的世界,自然由祂们主宰。
而现在,自己却被自己创造的玩具给反抗了。
就好比用手指去压死一只蚂蚁时,这只蚂蚁不但挡住了你的手指,还不屑一顾地挑衅你。
阿波罗身后的太阳光芒四射,开始变得火红,像是注满了岩浆的气球。
祂双手抬起,就要准备再发动一次攻势。
然而就在全世界都注视着神明的一举一动时,一道黑影忽然穿过了天际,在万丈高空之上与阿波罗遥遥对视。
他头发银白,双目血红,穿着一袭黑色西服,双手抱臂,面色冷漠。
看起来有着同神明一般不怒自威的威严。
太高了,没人能看清他的面目,只有安禾知道他是谁。
安竹抬起右手,晦暗浑浊的能量化作一把不断纠缠涌动的长剑,抬手间撕裂了煌煌神光,在无限光明中斩出了一道黑夜,将世界再次分为了光暗两面。
阿波罗双手下压,去抵挡那一道剑气。
金色的护手上破开了一道裂痕。
金色的碎屑落在地面上,成了拔地而起的万米神迹。
“神明,不过如此。”
安竹咬着长剑,把自己半长的头发扎了起来。
他扯开了西服的纽扣,捋起袖子,再次握住那晦暗的长剑,斩出一道又一道剑气。
地面上,安禾转过身去,看着朱雀三人。
朱雀有很多想问的。
为什么会出现真正的神明?
为什么神明会朝着安禾发动攻击?
安禾到底瞒着自己什么?
不过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最终只剩下无语的沉默。
安禾决定了,他要送朱雀一份大礼。
“你们先回去吧。”
安禾沉默了许久,开口道。
“安禾……”
朱雀想说什么,却被摧城者拉了一把。
她看向摧城者,摧城者对着她摇了摇头。
“走吧。”
如果安禾想说,自然会说,他不会瞒着自己人。
既然他不说,那么就说明这些东西还不该让他们知道
朱雀抿了抿嘴,跟在摧城者身后离开了。
走到拐角处,她又回过头,深深看了朱雀一眼。
她之前就有过很不好的预感,现在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安禾朝着她笑了笑,挥了挥手。
天空之上,安竹与阿波罗隔空对招,竟不输其分毫。
……
人烟稀少的山河湖海间,穿着素白宽松长袍的老头卧在树枝上,看着天空中光暗交织,伟力荡漾的战斗
“看吧,我说什么?我早就说过了,这陆地上自有陆地的神仙,那些天上的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儿……”
“啊哈哈哈哈哈!”
老头狠狠地灌了一口酒,随后仰天大笑。
他身旁跟着一位年龄很小,穿着道袍的小孩儿。
小孩儿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为何这么高兴。
“师傅,你笑啥呢?”
“我笑啊……我笑终于是有人能破这千古之局啦!”
“千古之局?”
老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屁孩儿就别乱问了,去练你的剑去。”
“哦……”
小孩儿闷闷不乐地去到一旁的空地上练剑了。
老头注视着天空中的身影,内心不禁感慨万分。
自号逍遥,人送外号逍遥仙,洛长白。
半步真神。
自十年前便再无寸进。
直到最近,在那次天空中恐怖的巨眼出现之后,他便感觉这世界对他的封锁有所松动。
“这世界啊……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啊,哈哈……”
他灌了一口酒,跳下树,背着双手,朝着远处缓缓走去,手里提溜着瓷白的酒葫芦。
“希望梦玄那小子,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
安禾将剩下的五道流火全部收集了起来。
天空中安竹逐渐落入下风。
毕竟他的身体只是陆地上人工制作的奇傀,自然与成神已久的主神神体无法媲美。
能够坚持到现在他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金色长矛贯穿安竹那一刻,又一道身影飞跃而上,接住了坠落的安竹。
安禾面色大变。
“李梦玄!你滚下来!”
说着朝着高空之上飞去。
安禾用的是千里传音,李梦玄自然是听到了。
他朝着飞来的安禾淡淡看了一眼,随后右手摸向腰间的剑。
“安禾,我只为你出一剑。”
“滚下来!李梦玄!你疯了!我他妈还留着你有用呢!”
话音刚落,剑光已出。
没人看清长剑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窍的。
只是所有看着天空之上这场与神明的争斗的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一劈两半。
没有痛楚,只是有些凉丝丝的感觉。
这便是极致的剑意。
寒光一闪,斩断了漫天的神光,天空重新归于黑夜。
万千星河像是聚成了一江东水,奔腾在黑色的夜幕之上,朝着阿波罗倾泻而下。
……
大山间,正盘坐在石块上看着小徒弟练剑的老头看到天上的寒光,猛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奶奶的,真的是怕啥来啥。”
这熟悉的剑式他怎可能认不出。
旁边的小孩儿还以为是师傅对自己不满意,挥剑更勤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