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一个人有力气做完整场法事,全村人只好靠着“并夕夕”精神,东拼西凑出来的一场经过大量阉割的猴版法事。
“张栓子。”村长用他那粗粝而嘶哑的嗓音叫道。
一小会儿后,被村长点到名字的张栓子摇摇晃晃地人群里走了出来。
就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瘦得像就像是一根麻杆,一层薄薄的皮紧贴着骨,仿佛只要划一刀就可以看见身体里面的骨头。
其实刚刚张栓子都饿得厥过去了,但好在他还有一个发小,愣是将他给活活撅醒了。
迈着虚浮的脚步,眼冒金星的张栓子艰难地接过树根,他又走了两步,走到人群中央的龙王像面前。
他有气无力地甩出了一鞭子,没落空,正好打到龙王像上。
见命中无疑,村长又念到下一个人的名字。
不一会儿,又一个如他般颤颤巍巍的人挪到了他面前,接过了他手里那长长的树根。
交接完“法器”,张栓子抬着自己已经有些发软的脚往回走。
一块又一块斑驳的黑暗渐渐挡住张栓子的视线,强忍着晕眩,张栓子硬撑着往回走。
他正前方,黑褐色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小道来。
张栓子感觉如今的自己就好似蜗牛一样,虽然长着人有的双腿,可走起路来更胜似爬一般艰难,也更如蜗牛一般地慢。
往常几步脚的事,放在如今就好像要跨过千难万险一样,但片刻后他到底是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此时张刷子的双眼已再看不见一丝光亮,他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大约是瞎了吧?
张栓子悲哀地想着。
他早该拿着绳子将自己了结了的,现在好了,瞎了,就算想了结自己,也比原先更难成事了。
其实他没觉得这场法事有什么用,要是求神拜佛好使,那按理来说,他这地儿根本就不会遭灾。
张栓子所在的地方原先求神拜佛的人也多,但也不会像现在一般,所有人都拜神,所有人都指着神仙能降雨,来救他们来脱离苦海。
还是那句话,无欲则刚。
以前他们中还有些人,不指望从神仙那里得到什么。
但现在这世上出现了一种人力不可及,且“求而不得,不得则死”的东西。
他们再也刚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