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歆继续刺激他，“你看起来不像邪修，可你的行事作风，跟邪修一样，冷血无情，善于诡辩，肆意玩弄人心。”

秦寻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又跟她说起了往事，“我从小在迷踪城长大，听到过无数玲珑仙子和其他元婴修士的事迹，那时候也想过，以后要做个侠义之士。

父亲跟我说，只要我努力修炼，心怀正道，就能成为跟玲珑仙子一样的元婴修士。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奉为圭臬，直至我的家族被灭。

那一晚，很安静，所有人对危险一无所知，只有我，因为贪玩，去了水潭中的密室。等我早上起来，想要悄悄回房时，发现平时早早起床练功的堂兄没有起床，就想去吓吓他。

结果，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静悄悄的，暗哨的护卫都死了，一剑封喉。我闯进堂兄的房门，他也死了，其他房间里的叔叔婶婶们也没了气息。我转身跑回家，碰见了归家的父亲，他看到家里满地的鲜血，明白了一切。

他带着我逃离了迷踪城，去了凡人地界，把我寄养在了一户人家中。他说，希望我以后不要再回修真界了，让我好好的长大，过完这一生。

我问他，我们的仇人是谁？

他说不知道，让我忘了这一切。

我又问，那我们的仇不报了吗？上百口人，一夕之间被灭，这血海深仇，如何能忘？

父亲说，他会报仇的，让我不要再管，只要好好的活下去，留下我们家族的香火。

然后，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后来，我也走了，因为我无法忘却那天早上看到的鲜血，还有堂兄们死的样子，一百多人不能就这么死了。

再后来，我成为了一个散修，那年我才十一岁，孤身一人闯江湖，再没有找到父亲的消息。在回修真界的途中，我救了一个人，他说可以跟我一同历练，去迷踪城。

以我们练气六层的修为，去迷踪城，起码要走上一两年的时间，那两年里我们一同修炼，一同猎杀妖兽，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危机。我们也曾遇到过其他的散修打劫，每每逃出生天时，我们都无比庆幸身边有彼此。

有一次，我们被逼掉入了一个悬崖下，遇到了一株洗灵草。如果是你，跟朋友遇到了一株洗灵草，你会怎么做呢？

我们谁也没有说放弃，决定到安全之地再决斗，以武定胜负。后来，他赢了，把重伤的我踹下了悬崖。”

“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冯歆问道。

秦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嗯？”冯歆恨不得掐他脖子，摇醒他，搞什么，说一半留一半，结果来一个不知道？

看冯歆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秦寻低低一笑，看着初升的太阳说：“天亮了，我当时醒来的时候，看到太阳一样升起，我就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你说，我是一开始就冷血无情的吗？我只是厌恶了肮脏又复杂的人心而已，我坠入了深渊，你却要怪我身处深渊，在你们这些正道之士的眼里，我们只要努力活着，成为邪修就有罪，是不是？”

冯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所理解的活着，是做下伤天害理的事之后，再来说自己的经历如何悲惨吗？别人灭了你全家，你可以找别人报仇，但那些无辜的人有什么错，人家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却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些无辜的人该去何处深渊？再说了，这个故事也不是你的吧？”

“不错，有长进了。”秦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