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芝甚至连张巧蓉都没告诉。
这样的事……若非姜衡自己主动提及,桂兰芝定是会把事烂在肚子里的。
姜衡给了桂兰芝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人一般笑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我又有什么法子?自打来到京城,三天两头的,不是点小风寒就是嗓子疼的。”她说,“再有人在背后笑话我是乡下人,我都不好意思承认了。”
“那些婆子姑子的就是闲的,还有那些个……更不用说了。”张巧蓉哼了声,“管她们做什么,年纪不大,舌头挺长。”
“我当然管不上了。”姜衡嘻嘻给自己夹上菜,“只是说啊,这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我还得慢慢适应过来才行。”
说着就给两人指指背后的邱玉。
“我爹也是紧张过度,见我总生病,就怕平日我也磕着碰着,专门为我寻了个女护卫,邱玉姑娘。”
她虚拍了拍邱玉的衣袖,又对着小桔笑着,“你们也到旁边坐吧,尝尝他家特色的甜酿——小桔可是惦记许久了。”
年轻的脸庞藏不住喜色,小桔大大方方谢过姜衡,要伸手去拉邱玉衣服,后者往回避了避,自行往后头的空桌走去。
小桔也不尴尬,跟着后头蹦蹦跳跳地就过去了。
张巧蓉在一旁啧啧打量,却也不置评论,只是紧着姜衡夹菜。
“你这一个月不在,可把我和枝儿闷坏了。”
张巧蓉就像只云雀一般,喳喳着说起今日京中的趣事。
“……今年赏菊会,太后亲自点了孙卓君主持,你知道不?”
“好像听说了。”姜衡细细地尝着碗中的菜肴,又就了口清甜的果酒,“你们都去了?好玩不?”
“好玩什么呀。”张巧蓉嫌弃地摆摆手,“又是吟诗,又是对对子……还有就是弹琴——但这些和菊花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以‘菊’或是‘秋’为主题,吟诗作对吗?”
“这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些菊花饼、秋霜酒的。”张巧蓉叹了口气,“说到头,还不就是为了出风头、挣名声,将来有门好亲事——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功利?”
“我是真的诗文不通。”桂兰芝无奈地看着好友,“你明明也可以去参加诗会,为了陪我才一同坐在下头吃吃喝喝。”
桂兰芝是个不为人知的腐宅萌妹。
从姜衡认识她起,就知道她回去参加这些社交活动,完全是因为父母的期待,父母希望她能在这些场合好好表现,但她却只想回去看最新的话本,若不是认识了姜衡和张巧蓉,这些经历都是一种折磨。
“我才不去。不都说了,那些人太没劲啦……”
张巧蓉这姑娘,喜欢好吃的好喝的,漂亮的衣裳和饰品,但都是从享受和欣赏的角度——她并非只会吃吃喝喝贪图玩乐,相反,父兄都是进士出身,学霸基因强大,她从小也是浸染这笔墨书香长大的,吟诗作对不是难题,只是她的喜欢都比较纯粹,不爱掺杂别的事。
姜衡笑了。
“我听说,有位温娘子,娘家十分富贵,品味也非常独到,她戴的首饰,第二天都会成为了各大珠宝店的仿造模板了——她没引起你的注意?”
张巧蓉来了精神。
“温娘子!她啊……可真不是一般的富贵。”
她倒豆子般讲起自己了解的八卦。
“……据说她才随夫婿回京,就入股了一家珠宝店,不单是爱好珠宝首饰,还会设计画图,她头上戴的,都是自己的作品。”
姜衡也仿佛来了兴趣,“这么厉害?你没去结交结交吗?”
“我自然是想去结交的,只是她身边总跟着她那几个妯娌,烦人得很。”张巧蓉看上去好气又好笑,“但凡有人上前搭话,温娘子就被围在身后,就像小狗护食那样。”
“而且不是我说——她那夫婿是个什么好东西?”
张巧蓉说到这里,不自觉地低下声音,“李利晟他爹身在织造局,去年刚得到拔擢——就为了结交官员,温娘子的父母,就把她嫁给一个成日游手好闲、斗鸡走狗之辈?”
“我真为她感到不值。”
“或许她也是被蒙在鼓里呢?”
仿佛得到了什么感召,她扭过头去,望向楼下。
“那边那位不就是温娘子吗?”桂兰芝惊讶道。
一辆雍容华丽的马车停在了楼下,从上面走下的女子,淡粉罗裙轻轻摇曳,臂上的金钏和颈上的项链、头上的钗子是一套,都嵌着血红的宝石,金光闪闪中,显得尤为贵气娴雅。
若不是眉间有股若有似无的愁蹙,她看着会更像一朵摇曳娇艳的莲花。
她走进了酒楼对面的珠宝店。
“我们一会也去看看,怎么样?”
姜衡忽然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