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么,哪个不喜欢骏马——不喜欢让那些桀骜不驯的美丽生物臣服在脚下?
花了三日,将马悄悄带回季府,看似乖顺后,他本想带出来给自己的朋友炫耀炫耀的,前头都好好的,哪知一到了棋盘街,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那匹如霜似玉的白马忽然撒蹄狂奔,如同一道白绫穿过惊恐的人群……
……直到了这里。
季无常顿感手心冰凉。
季永坤根本不知道这事!
私盗——他只是想借来观赏两日,可……好吧,律法上应该叫私盗——贡马、伤人,这不管哪个词拎出来,都是罪;组合在一起,那更是有可能全家掉脑袋的罪!
事情没声张,或许父母还有办法周旋,但一旦……
“……姜小姐说得对。”
他有些希求地看向姜衡,希望她保守秘密,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都是小事、小辈的事……不管是我的嘴,还是我的马,都得管好了!”季无常语气忽然激昂起来,振振有词地保证,随即飞快扭头看向两个好友,“武靖、阿越,我们出来太久长辈该担心了,赶紧都回去吧!”
李武靖、吴越:?
姜衡笑容越发上扬:“是的,长辈担心可不好。像我们这般的,可不就是得时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免得被人抓到什么错处么?人要是为自己仪式轻率付出代价可太不值了……”
“我觉得巧蓉说得就很有道理……你觉得呢?季公子。”
“……对对对。”
季无常忙不迭附和。
他试图在姜衡脸上找到一丝让他安心的神色,但见对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的马上,就没想再多停留了。
“走吧、走吧!”
吴越被好友拉着胳膊拽走,就要挤过人群时,他回头看了眼。
女子目光如潭水,静影沉璧,那丝浅浅的笑在她对上女伴时,瞬间变得明媚,如那三月里暖阳春风般。
他有点后悔那天在文墨店里说的话了。
……
“那匹马是有什么问题吗?”
桂兰芝在旁边不解地眨眨眼,“那季无常……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那姓季准是一肚子坏屁!”张巧蓉哼一声,“阿衡肯定是看出来什么了……到底是什么呀?”
几人都好奇了,小桔都默默凑过耳朵来,姜衡看了一圈,忽略邱玉带着深究的目光。
“就是和人讲道理嘛。”姜衡说,“他后来想通了,也很认同巧蓉的说法不是吗?”
“……可得了吧。”张巧蓉努起嘴,表示不信。
“你的手受伤了。”
温婧儿没有离开,此时开口说道:“我的车上有伤药,你们要不……?”
这豪华的马车。
虽然所有都是合乎规范和形制的,但姜衡感觉这车内空间额外的大,什么软垫和桌柜自是不用说,都是上好的用料,上面绘着精致的花鸟图案,她抬头发现和温婧儿的发钗竟是一样的——难不成,她出门时东西都是配成套的,包括马车里的东西?
姜衡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有钱人的精致都是武装到头发丝的。
之所以今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是过去听说比起价值,富人更讲究品位,她活两世,以前是不起眼的社会打工人,现在是披着几层马甲的官家小姐,体验了不少东西,但是上到来马车,她才知道自己在小说里,对于温婧儿的富贵描写得还是过于苍白简陋了。
此时她的手放在温婧儿掌心,她没让婢女上来,巧蓉和枝儿都上原来的饭馆里等着,两人面对面坐着,伤口被细细地清理,抹上了淡黄色的药膏。
“方才那匹马……可是北地来的贡品?”
温婧儿的声如其名,又轻又柔,伤口已经用细软的纱布裹起,她目光莹润,朝姜衡看来。
“是。”见她识得,姜衡也干脆点头,“温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温婧儿笑了笑,从马车一旁的柜中取出一本册子,翻开一页。
一幅精美细致的工笔画展现在姜衡眼前。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