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景静静听着,与叶隐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疑惑,能犒赏士兵的只能是南疆王府的人,南疆王府只有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少爷名字里有云字,难道是自己的线报有误?
不过倒是给了自己可乘之机。
焦仲景看着城门上方被高高吊起的柯钰,一个月下来,鸟雀啄食之下,已经只剩支离破碎的骨架随风飘荡着。
他看得眼眶发热,喉咙发紧,连气息都紊乱了几分。
“阿雉,你就是太重感情了,这样只能成为一个好人,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你要学着杀人不眨眼,学着生啖敌人血肉,把自己柔软脆弱的一面亲自斩杀。”
柯钰的教导还历历在目,而故人已经是阴阳两隔。
城楼之上一杯酒让叛军们的精神得到片刻松弛,不管如何占据有利地势,面对朝堂的军队,他们没有一日不胆寒。
尤其听到领兵的将领乃大庆最神奇最年轻的武将焦仲景,种种事迹传到耳朵里,更是让这些对大庆充满未知恐惧的南疆人心惊胆颤。
可是几次对阵,传说中的“血将军”也不过是一懦弱无能之辈,死一批百姓,手底下的士兵连刀都不敢举起来。
对“血将军”的恐惧在军营里慢慢消退,甚至在上一次退兵之时,还敢大声嘲笑大庆之人,都是一群胯下软蛋,没有一个硬汉。
“可算是松快一点了,那血将军不会是在军营里拉肚子拉的腿软吧?”
“谨慎,城外还驻守着五万大军,随时可能进攻,大家不要松懈。”
一个像是有些权利的人的话让有些血热的士兵们冷静下来,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淡。
黑暗中的两个人静静等候着时机。
没过一会儿,那个被人称呼为“南总管”的人走后,士兵们开始议论纷纷,抱怨之声不绝于耳。
就是这个时候。
焦仲景抓紧时机如同壁虎一样在陡峭光滑的城墙上攀爬,手掌上穿着的带钢刺的特制手套与石头碰撞之下有着微微生涩之音,被掩盖在众人议论声中,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叶隐紧随其后,配合焦仲景的行动。
“什么声音?怎么咯吱咯吱响?”
“哪有什么声音,这天才刚黑,能有什么事情?”
焦仲景在城墙上扣出一颗石子,运气一弹,惊醒一只窝在城墙之上的野猫,野猫受惊,尖锐的“喵喵喵”声音不绝,踩着猫步鄙视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士兵。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那觉察到自己有些敏感的士兵被大家笑得耳热,不敢再出头。
焦仲景绷紧的肌肉慢慢变得松弛,他小心吐纳,平缓呼吸,再向着目标慢慢靠近。
短短的距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城门之下有两队守卫,在他们正上方,挂着的正是柯钰的尸体。
焦仲景屏气凝神,悄悄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光一闪,说时迟那时快,整个人躬起来如同一张蓄力已满的弓,射了出去,在空中飞过挂着尸首的绳索之时迅速割断。
而叶隐此时也如利剑一般张开一块黑色的布,接住垂直掉落的尸首。
破空声引起了下方守卫的注意,几个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别抬头,这种横死的厉鬼最是邪门,不要看,免得看到什么脏东西。”
几个人天天站在尸体下方,有时候还会被滴落的血污弄脏衣服,苦不堪言,此时听到有人提醒自己,皆是平视对方,不再抬头看。
叶隐将要支撑不住的身体被焦仲景拽住,两个人配合着换力,借着浓厚的雾气掩盖,悄无声息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