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是的。我在九天的时候，按照自己的理解，开了审判台，不久后，‘清’‘廉’二道被望舒授道交到我手上，也是那时候，世间关于望舒仙那虚无缥缈的传说才被证实。”

秋月缘特意看了一眼秋月圆，阎王也笑着看了过来。“那时候啊，世人对望舒仙充满了好奇，对天枢十分向往。我自然也不例外。我不满足于四重天，想要走得更远。”

“我便带着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在九天之中寻觅望舒仙，望舒授道时我见过那个仙人，很快，就在五重天涯看见了那个女孩儿。她一看就我就消失了，我们在妄海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望月山的入口。”

“那时候的望月山就是一个小山头，没有这美丽纯净的琼楼。倒是这瑶台依旧。”

“那就是你的先辈了。”秋月缘看向秋月圆说道。

秋月圆乖巧的点头，两人一起看向阎王，阎王喜欢这两听众，继续说道。

“我们到瑶台的时候，看见那望舒仙篮子里睡着一只小兔子，走进去一看，那仙人提起了兔子耳朵，朝我问到：‘为何而来？’”

“我诚心的说，‘我愿主持世间公道，不愿拘于四重天，请天枢授神。’”

“这祈愿……并不过分……”秋月圆轻声说道。

阎王闻言苦笑了一下，“谁知道呢？我说完后，那仙人问了我一个问题。”

“何为神明？”

秋月缘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问心所言，关心的看着阎王。

“我回答说：‘知善恶而不为恶，明是非而寻因果。’”

“然后那仙人笑了一下，她说：‘神明听从世间祈愿，依附于人的信仰。若神从来不会满足人的祈愿，只会让你所求之时，心得到慰籍。这样的神明，有存在的必要吗？’你们觉得呢？”

“信仰吗？呵呵，信则有，不信则无。”秋月缘淡然一笑，“信的人多了，就有了拥护者，不信的人多了，便可以毁掉一个神。”

“哈哈，你这娃娃倒是清醒，可我是这个回答她的，‘这样不作为的神明，不要也罢！’”

“对人没有帮助的神，的确没有存在的必要。”秋月圆开口说。

“有人信仰才会存在，存在就说明现实有需要，有它的合理性。”秋月缘看着他说。

“有何合理性？”秋月圆不解。

“信他的人需要嘛，或许是无聊，恰好一个东西就出现了，或许是普通人，神本来就是从人身上的美好品质而来，满足人们对美好的想象。”

“神若是普通人，人们为什么要去喜欢去尊敬它？用这份心思喜欢自己不比喜欢所谓的‘神’好？”秋月圆不解，“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意义，消磨时间，生活的调味剂。信仰不是爱，信仰化作的力量若只对那位‘神’有用，不对信仰它的人带来现实的帮助，那样俯视众生的‘神’就像贪婪的恶鬼。”

“的确。”阎王高兴的称赞。

秋月缘调皮的笑了笑，接着问，“那位望舒仙是怎么回答的？”

“那仙人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对我说‘世间事很多，人心交织在一起，乱成一锅粥。除了善恶二道分明，其他人混在一起，你如何分？是非你的确是知道了，因果你明白了？你这脾气，当神？有错就死，你会判多少人死你算过吗？’”

“我的确没有个好脾气，我说，‘错了就是错了，审者无私，判者无情。敢于做错事，我就敢让他死！’”

“她问我道：‘你是人可以这样任性，你是神呢？你怎么那么幼稚！你真的以为，一己之力可以改变人心？进而改变世界吗？’我一听这样的话就生气了，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问我凭借什么？我回答她，就凭我自己。”阎王喃喃道，感情复杂，再次回忆从前，好像回到了当年。

“凭你自己？那你把一身的仙法散去？人难以改变，你杀光这一代的有错之人，那下一代呢？”望舒仙皱眉问。

“自然会变得更好。”阎王信誓旦旦的回答。

“是吗？你还会搞教育？”

“对，我会让大家活在没有罪恶的世界。”

“是吗？基于你一犯错就死的教育？”

“没错，明白有什么后果，他们的素质自然会一代比一代高。”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那些犯错孩子的神明？他们犯错前的祈祷，你会听吗？”望舒仙直直的盯着阎王。

“我能听见一定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阎王回答。

“如果是受到不公你自然是可以帮忙，那如果是这个人想要谁死呢？你去替他杀人？你怎么解决？”望舒仙笑道。

“不可能。”阎王直接否认。

“你满足不了他的要求，你凭什么成为他的神明？”

“我不是某一个人的神明，是要成为所有人的神明。”

“难道那个犯罪的人就不是人了吗？神若区别对待世人，配为神？”

“我是神，也是人，我知道对错！”阎王义正言辞的回答。

“那你就回去，你现在就可以主持很多公道了。”

“我要想为世间做所有自己能做的，请天枢授神。”

“不可能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去犯罪的人可不少，是一切问题的根本。人心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你怎么在一切没发生前解决这一切，武力？审判？为什么人心会得不到满足？难道是因为他们贪得无厌吗？”那女孩儿质问道。

“……我会大兴教化的。”

“什么是教化？让人变得温顺？你明白他们到底要什么。”

“吃穿用度，安居乐业，不用为生活而奔波愁苦。当世界没有坏人，就会是一片乐土。”阎王语气软下来。

“那你一个人怎么够，需要千千万万个你，直到每一个人身边都有一个人可以照顾他们。你没错，可是人独一无二，你改变不了几个人，不可能有第二个你。”望舒仙看着天空喃喃道。

“与其最后让你失望，不如一开始就别走这条路，你走吧。”

——

半晌后，秋月缘轻声开口打断了阎王的回忆，“这何尝不是一种勇气。”

“我这一生开头，走得顺风顺水，后来才知道，杀掉一个人容易，改变一个人是多么困难。”阎王叹了一口气，“我杀不完的。”

“……”秋月缘沉默了一下，问到，“后来呢？”

阎王笑着摇摇头，“我不愿意离去，她把手中的兔子丢给了我。我接住后，那小兔崽两只耳朵一立，立马变成了两座山峰，然后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就被困在望月山中。”

“那位望舒仙那么厉害吗？”秋月缘感叹道。

“厉害的是天枢，望舒仙，不过是天枢的手罢了。”阎王冷笑一声。

秋月缘又看了一眼秋月圆，秋月圆无奈的说，“到我这一代，已经没有丝毫传承了。要为天枢做什么，师父提也没提过。”

“呵呵，还能有什么传承，就这样吧，一切随缘，自在就好。”阎王乐呵呵的笑着，提起从前，也没有想象中的不甘，眼中落寞也尽数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