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何招娣的话,沈小草内心毫无波动,一脸麻木的被唐诗语带到小诊所,一走进去,就碰见蔡医生在晒药草,看到沈小草唇色苍白,再往下一看,手上那帕子都被血给浸湿了,“怎么回事,哪儿受伤了,镰刀割的?”
“嗯,大夫,您快帮她看看,她刚割玉米秧的时候割到手掌了”,唐诗语一看到人,赶紧开口解释。
“你坐过来我看看”,她示意沈小草坐在她前面,手边放着一个简陋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镊子跟棉球,小心的将帕子从她手上取开,“这伤口割的这么深,再往下点都能见骨了,这得缝起来”,蔡大夫一看这么深的伤口,眼神里立马流露出了心疼。
“我先给你消毒一下,避免伤口发炎”,她一边轻声的对沈小草说道,一边从箱子里拿出酒精,将它倒在一个小盘子里,用镊子夹着棉球沾湿,“可能有点疼,你忍人”,她先是小心的将棉球在伤口的周围擦拭凝固的血,动作很轻柔,沈小草还没怎样,唐诗语看着就觉得疼,她把手递过去,“你要是觉得疼,可以抓一下我的手。”
沈小草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看了唐诗语一眼,眼神很复杂,过了一会儿,她先是在衣服上使劲儿的擦了一下左手,然后小心翼翼的牵着唐诗语的衣袖。
唐诗语一把子握住了她的左手,沈小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的抓着手,她突然觉得正在用酒精擦拭的右手很疼,疼得她的眼泪都控制不住了,她慌忙低下头,霎时,眼泪就顺着脸颊无声的滑了下来。
“好疼啊”
“是有点疼的,很快就好了,这样子好的快”,唐诗语看到她掉到了衣服上的眼泪,她想,她应该知道沈小草为什么哭,真的很疼吧,她站在她旁边,眼神不自觉的流露出心疼。
“好了”,蔡大夫很快就给擦完了酒精后,上了药之后,并缝了起来,她的手法很好,缝的针线看起来很整齐,用纱布小心的包好,叮嘱道,“这两天不要碰水,三天后来我这换药,不收钱。”
她特意强调了一句不收钱,沈小草这孩子她知道,家里人对她不好,怎么可能有钱看病呢,如果她收钱的话,说不定下次就不过来换药了,这伤口这么深,不处理好的,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的。
沈小草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蔡大夫,见她对自己笑得慈祥,“或许,如果你过意不去的话,你下次来换药的时候,可以帮我收一下药材,算抵了你的药费,这太多了,我有点忙不过来。”
“谢谢,谢谢,谢谢”,沈小草的眼泪像断了弦的珠子般,一滴一滴的砸在身上,站起来给她鞠了个躬,她是真的没有钱,来的时候,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她要怎么办,回去求她爹娘,她爹娘肯定不会同意,那她会怎么办,她会跪下来,抱着他们的大腿,毫无尊严的承受着他们的谩骂与侮辱,也不能有任何的怨言,因为她需要他们给的一毛钱药费。
“没关系,你们回去吧,记得伤口不要碰水,如果实在没办法,也要保证今天不要碰到水,不然很容易感染的”,蔡大夫也心疼这孩子,她每次见到她,不是低着头忙忙碌碌的,就是被她亲娘指着头骂,15岁了,身体发育的比12岁孩子都不如。
唐诗语跟她走出门,“还挺早的,我还得回去上工,你……”,“你先回去的,我今天下午再去,你的帕子,我洗干净再还给你”,沈小草今天上午突然不想去上工了,她是真怕自己的右手好不了,那她就真的就陷进泥潭里,再也出不来了。
“不用了,你留着用吧,这帕子,我原本打算用来擦汗的,也没用两次,以后你可以留着擦汗,或者擦手什么的”,唐诗语笑着拒绝了。
沈小草沉默了一会儿,“唐知青,你真是好人,谢谢你”。
唐诗语看着她充满真诚的眼眸,想‘如果你知道我连你现在的生活都想毁掉的话,你还会感谢我吗’,还有两年,等到她能离开的时候,她就会去举报沈耀与何招娣几年前参与迫害知青,沈小草那时失去双亲兄弟,将要独自一人面对着如豺狼虎豹的两家人……
唐诗语摇了摇头,不想深想,“那今天下午见”,唐诗语说完就慢悠悠的向田间走去,时不时停下来欣赏一下村里的风景,恨不得能将时间拖到下工。
沈小草站在原地看着唐诗语气定神闲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帘,她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站了很久很久,突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我也没有人关心的,是吧,哪怕她们只是出于好心,不知道笑了多久,她平复了下心情,转身回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