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躺着母亲王静玉的遗像。

那岁月无争的一张脸，仿佛在黑白色里躺了很久很久，久到一点一点消失到所有亲人的忘却里。

在场的很多人也都是人，也都有自己的母亲。

见一个逝者如此被无礼貌打扰，而自己又是打扰者的一员，责备自己的同时也把想揍人的目光投向宋美琳。

“大家看！照片是鼓的！下边一定有东西！”

静寂的沉默里，宋美琳的尖声利嗓像是碎片，瞬间把空气割裂了。

随着宋美琳的尖叫，江一凝也发现了异常。

为了自证清白，她颤着双手把母亲的遗像托出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遗像下方，一个鼓鼓的牛皮纸信封赫然陈列。

上书五个大字：江科长笑纳。

江一凝抑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

“有人进了我的办公室！”

“你是说张局偷进了你的办公室！”

宋美琳眼里的得意和幸灾乐祸溢到了天际。

“宋招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有张局办公室的钥匙！而我们所有科室的钥匙都在王局办公室墙上挂着！”

江一凝倏然掉头，死死盯着宋美琳的眼睛，试图使她当场不打自招。

宋美琳昨晚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次这个场景，熟练地接住了江一凝审判的眼神，没有露出破绽。

张国朝脸上挂不住，血拉拉紫红着，像被人在大街上扒光了。

不论是非曲直，反正这个单位今天丢人丢大了。

他看着考核组成员，等待下文。

一个领头的走向江一凝，盯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相信江科长的清白！但这件事情需要调查！考核结果延期公布。”

“领导！难道就因为一个人耽误全部工作吗？我们局张国强科长也很优秀！”

宋美琳这会儿的脑袋被驴踢了，才说出这么弱智的话。

“哦？你是张科长的亲戚？朋友？还是？”

为首的领导忽然来了兴致，右手托着下巴，玩味地看向宋美琳。

宋美琳后知后觉，立刻闭上了泛滥的嘴巴。

考核组成员离开后，单位里的空气像是大爆炸前夕，直接向江一凝压来。

虽然上头的意见客观公正，甚至直言相信她的清白，但这种勾心斗角，你坐着不动也能祸从天上来的工作氛围让她突然间压抑到要抑郁。

不是怕和小人斗，是觉得人这一辈子的时光如果放在这样的斗上，人生的质量和一坨屎有什么区别！

从未有过的疲惫和厌倦入侵着江一凝的身心，她想从体制内辞职了。

……

宋美琳急不可耐等到中午下班，眼巴巴盼着张国强请她吃饭。

一个单位，泱泱几十号人。

也只有她宋美琳敢站出来替张国强发声。

不说要张国强以身致谢了，最起码也得请她吃顿大餐吧！

看张国强没动静，主动走进他的办公室，一脸喜滋滋等着。

张国强低头整理文件，像是没看见有人进来。

“张科长，你还不快谢谢我？说吧，准备中午请我吃什么大餐？！”

张国强抬头，眼神迷茫。

“宋招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是你让我？”

宋美琳有点措手不及。

“宋招待，你受了什么刺激吗？怎么说起胡话来？要不我帮你打一下120？”

张国强继续装逼。

宋美琳那个心塞呀，真是塞得一口接一口的呛水。

无从呼吸。

“小刘，你过来一趟！把这个文件去处理一下！”

张国强脸向门外，对着空气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