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远远的围着带血的棺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靠在路边,车上下来几个道士。为首的道长穿黄袍,身后跟着几个穿蓝袍的年轻道人。
眼睛注视着院门口的血棺,这一伙道人,不顾忌讳,走了过来。
阴阳先生见到前面的道长,虽不认识,两人还是客气的施了一礼。
林以正声音沉润,开口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阴阳先生脸上略显尴尬,一边挠头一边解释:“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好端端的棺材里有敲木板的声音,然后就开始渗血。”
“这人是怎么死的?”
阴阳先生一边回身招呼死者的丈夫过来,一边说:“家里人说是喝农药自杀的。昨天晚上就死了,看日子今天适合出殡,这不,刚出门就遇到这种事。”
正说着,棺材里再次响起重重的敲击声,趴在棺材盖上的母亲也退到了一边。
所有人都见到那棺材“当”地一声响,棺材盖也跟着弹了一下,好像里面有人在奋力的往外撞。
这青天白日的,真是见了鬼了。
棺材盖“当当当”地向上弹盖,每弹一下,缝隙处就有血往外滋,就像开了闸的水管,溅的棺材周围,满地是血。
“到底怎么回事?”死者的丈夫惊慌失措,双手抓着阴阳先生的袖子。
阴阳先生也没见过此等场面,不过吃着时代的红利,壮着胆子大,干这行混碗饭吃,哪成想,今天要栽了。
突听身旁的黄袍道长林以正,淡定的吩咐:“拿个秤砣来。”
死者的丈夫一听,忙不迭跑进仓房,拎出一块铁疙瘩,递给林以正。
林以正接过秤砣颠了颠,单手比出剑诀,口中默默的念起咒语,然后将秤砣压在了棺材盖上。
果然,敲击的声音消失了,棺材盖也不向上弹了,甚至血也不再向外流了。
所有人惊噫的看着棺材旁的这位道长,敬佩不已。
阴阳先生凑上前,低声问:“这位真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以正打量着整个棺材,并没有正面回答阴阳先生的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死者的丈夫,肃声质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死者的丈夫一听问话,再见到那对不容置疑的狼眼,心虚心慌,眼神乱瞟,支支吾吾的说:“她是喝农药自杀的,她有抑郁症。”
“胡说,我女儿才没有病。”死者的母亲愤愤不平,指责起来:“说不定就是你们两个闹矛盾,惹怒我女儿,我女儿才一时想不开,喝的农药。”
听老岳母如此说,丈夫使劲点了点头:“对对,都是我的错,我们两个因为生活琐事,吵了一架,我没想到她能喝药啊,我真后悔啊,我真不是人啊!”丈夫拍着大腿,哭丧起来,村里人都为之动容。
可林以正不信,一对狼眼,定定的注视着丈夫的举动,轻声说:“但愿你说的是真的吧,否则,她一旦有冤屈,亡魂就不能安分,埋入地下,也会找到你的头上。”
“她确实有冤屈啊,我对不起她啊,她不该死啊,我当时为什么不能包容她,为什么要跟她吵架啊。”男人越哭越伤心,满嘴都是对自己的指责,句句懊悔。
林以正转头吩咐阴阳先生:“最好连人带棺,给她装进一副椁中,各角钉上铜片,棺盖画符,用长钉钉死,否则不能消停。”
阴阳先生看了看血棺,为难说:“这样的椁,需要另做,那要好几天,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做出来,那还得说有现成的板条······”
阴阳先生犹自嘀嘀咕咕的盘算,却听林以正不耐烦的一挥手:“除此,别无他法。这几天,只好看住她,不让她出来闹事。”
阴阳先生答应一声,开车回去准备。
林以正吩咐抬棺人:“还得麻烦大家,把棺材抬进灵棚。”
见几人嫌晦气,不肯上前。
林以正只好说:“完事之后,我为你们驱邪除秽,保你们平安无虞。”
几个抬棺人,见这老道应该是有点本事的,更何况钱都领了,不帮主人家做事,也说不过去,只好犹犹豫豫的走上前,再次喊起号子,抬棺材。
棺材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亲戚们也都各自回了屋,林以正叫徒弟们在灵棚各处贴黄符,自己则走到死者丈夫的身边,眼睛盯着徒弟们的动作,林以正说:“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大祸临头,神仙难救。”
“说什么实话,该说的我都说了。”死者丈夫不耐烦的扭头回了屋。
林以正无奈的摇了摇头。
春风一过,夜雨就来了,灵棚内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一只野猫悄无声息的钻进灵棚,守灵人已经憨憨入睡。
野猫轻身一跃,跳到了棺材盖上,抖了抖湿哒哒的毛,开始舔舐猫爪,月下的风,偷偷的吹进来,将灵棚内的黄符吹落。
野猫缩着身子准备睡觉,又觉得眼前的大秤砣碍事,野猫用猫爪,推了两下秤砣,铁疙瘩纹丝不动,野猫就玩了起来,左推推右推推,两只爪子去蹬,不知玩了多久,终于是把秤砣从棺材盖上蹬了下去。
“当”地一声闷响,秤砣掉进棺材下的土地上,并没有惊醒守灵人。灵棚一角的电灯,在风雨下摇摇晃晃,将一段昏黄的光拉来扯去。
“喵!”野猫乍起全身的毛,弓着身子,冲着一个方向低低地叫。终于是把守灵人吵醒了,守灵人一见棺材盖上有猫,忙抄起木棍驱赶:“这还了得,死人周围可不能有动物,过气是要诈尸的。”
终于将野猫驱赶到灵棚外,野猫远远的站着,仍然是弓着身子,乍起全身的毛,龇牙咧嘴,表情凶恶,但似乎不是对着守灵人,而是对着守灵人的身后。
守灵人扭头看了看灵棚里,摆设都和睡前一样,不多什么也不少什么,“呀?秤砣呢?”守灵人这才发现,棺材盖上早就没有了秤砣,嘴里念叨着:“这可不得了,那老道士镇压在棺材盖上的秤砣,应该是有什么说法,咱可不敢轻易乱动。”
边说,守灵人边一弯身,捡起了土地上的秤砣,又发现了飘落在地上的黄符,沾了雨水又混了泥土,守灵人将秤砣重新又摆在了棺材盖上,学模作样将黄符贴上,出于严谨,守灵人还仔细的找了找秤砣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