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月张嘴尖叫。
宋星徽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月儿,别出声!”
天佑凄厉的哭声戛然而止,姐妹俩在密格里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元淇、元江和宋王护驾,被劈倒在御座台阶前。
血顺着缝隙流进了下面的密格,滴落在两个女孩的身上。
两个女孩拼命捂住对方的嘴吧,不敢叫出声来。
一名眉眼桀骜的羽林郎杀上御座。
“不!”
令狐族人在哀嚎。
头顶传来利剑刺穿肉体的闷哼。
狐帝狐后的头颅从台阶上骨碌碌滚落下去,滚到大殿上。
狐帝死不瞑目的眼睛紧紧盯着暗格。
令狐月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四周安静得可怕,表姐已经不知去向。
她的半个身子泡在血水中,鼻端是浓烈的血腥味。
令狐月捂着前胸吐得昏天黑地。
大殿上空无一人。
所有人的尸身不知去向,只留下地板上的一汪血池。
血池凝成一只九尾狐的形状。
令狐月心里十分清楚,这都是亲人们的血,她绝望地将手伸进血池,感受亲人的存在。
刹那间,血池如沸,九尾血狐腾空而起,血红的双眼朝她望过来。
令狐月双膝一软,跪在血狐面前。
血狐凌空一嗅,将她一瞪,随即化作万千血滴重新落回血池中。
一切快得像是她的幻觉。
她对着血池重重磕了几个头。
令狐月跪在御座前,哀哀痛哭。
想起曾经在御书房偷听到父皇和太子哥哥的谈话。
他们推测令狐一族千年大劫应该跟“令狐梅花,一统天下!”这句话有关。
灵仙宫的宋燕徽表哥身上有梅花的标记。
因此拓拔人来之前,父皇和大哥一直防备着宋王一脉。
可是宋王最后死于护驾。
真正带来劫难的是我,我身上也有梅花标记。
轩辕子忽是借着驸马身份来的。
令狐月万念俱灰,跌坐在皇帝宝座下,一个硬物硌到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传国玉玺。
她混乱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轩辕子忽拿到这个。
他们想将令狐收入囊中,没有玉玺,他们就名不正言不顺。
她要将玉玺藏起来。
后宫各处宫门大开,空无一人。
令狐月抱着玉玺,跑回自己宫中,想找星徽表姐和方嬷嬷想办法。
她的宫里和其他各处一样,人去楼空。
房间里除了最笨重的大床还在,其他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连窗帘都没有留下。
她终于意识到满宫只剩下空空的殿宇和她自己。
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后宫有一座废弃的冷宫——汉祥宫。
说是冷宫却从来没关过失宠的妃子。
这里不具备关人的条件,多少年来,一直是残垣断壁,墙倾屋毁的状态,准确来说就是一片荒地。
宫中把这片地方列为禁地,据说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汉祥宫位于后宫的中心地段。
令狐月望着眼前半人高的荒草,凭着记忆拔开一条路。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块青玉匾额斜插在荒土中,落地生根不知多少年月了,上面阴刻着“汉祥宫”三个字。
就是这里了!
再往前大概二百米,有一口极深的古井,井口极狭,下望井水幽幽,反射出阴森森的冷光。
把玉玺抛进这口井里,应该没人能找得到。
几个月前,她和表姐偷偷来过这里。
“姑姑宫里的宫娥说,月圆的时候,在井里能看到自己的前世!”
星徽表姐信誓旦旦的说。
她俩往井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骗人的。”
“可能是今天的月亮不够圆!”
忽然草丛中有东西“嗖”的一声跑过。
“什么东西?”
宋星徽吓坏了。“月儿咱们还是回去吧!”
令狐月胆子大,她看清楚了,是她养的那只九尾奶狐小九。
原来它躲在这里!
“表姐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吧,我等月亮高些再看看。”
她其实是想要把小九再捉回去。
“公主!”
“公主!”
方妈妈的呼声由远极近。
私闯禁地的后果,就是她和星徽表姐抄了整整一个月的书。
一次就长了记性,两人再也没来过这个禁地。
此时,天空圆月高升,还是生辰之夜,令狐月朝井口望去。
“啊!”
半人高的荒草间,满身污血的令狐月惊叫一声,惨白着脸退后了好几步,远离了古井。
跑了几步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回身壮着胆子将手中的玉玺抛进那口井中。
转身飞快逃离了那片荒地。
慌不择路的闯进一座宫里,进了里面,才发现是浣衣局。
里面照样一片狼藉。
令狐月将头上身上所有首饰摘下,脱下带血的衣衫,换上一套没人要的残破的宫女服饰 。
又将换下来的衣裳和首饰统统扔进水井中。
她想活着,活着报仇雪恨。
从浣衣局出来,朝辉殿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令狐的宫殿都是木质结构,火势发展得很快,蔓延到连廊,一点点地包抄过来。
令狐月朝一个无火的偏僻宫门逃去。
宫门大开,外面一片静寂。
令狐月双脚刚塔出宫门,就被粗暴的扑倒。
那羽林郎扭着她两只细嫩的胳膊拉起来,大笑道:“楚将军果然神机妙算,果真还有漏网之鱼。”
楚云飞哈哈大笑:“人堆里总有那么几个自作聪明的机灵鬼,大火一逼还不是出来了,这个就赏你了。”
“这回兄弟们都输了!”
令狐月抬起头,仇恨的瞪向那位楚将军。
是他!是他杀害了元淇和宋王,也是他砍下了父皇母后的头颅。
她重重一脚跺在羽林郎的脚上。
那羽林郎痛得松开禁锢,抱着脚痛骂:“臭娘们,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令狐月像豹子一样冲过去。
一头撞在楚云飞的肚子上。
楚云飞被撞了个踉跄。
“哟呵,还挺有劲!”
楚云飞捏住她细嫩的双肩,将她提了起来。
小宫女满脸紫黑的血迹和尘土,污秽不堪,唯有脸上那双仇恨怨毒的眼睛亮得惊人。
楚云飞打量了半晌,道:“这小丫头一双眼睛长得不错,本将军自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