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周末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听着。
这件事,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起过,那是他阴暗童年的结束,也是背负责任的时刻,关于这一点,他在三年前留给徐周末的遗书中有提及。
除非他这个人怂包,不敢看。
可事实上,徐周末是流着泪,读完了苏子玥留下的遗书,一字不差的那种。
“母亲去世后,幼小的我,眼中的世界逐渐没了光彩,似乎是精神上失去了一部分依靠,我的病情得到了恶化,那段日子是我的整个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整日于家中哭泣,那时的我连学校也没有去上。”说到这,苏子玥自嘲的笑笑。
“可即便这样,我仍然摆脱不了折磨,心理上与身体上的病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直到一个夜晚,因工作醉酒的父亲熟睡后,我像是一具僵体般的,来到妹妹的婴儿室中,记忆中,妹妹那个时候小小的,圆乎乎的脸蛋,很是可爱,身上还有淡淡的奶香味,这样的小可爱,很难让人产生那种想法吧?”
垂暮,被发丝盖过的眼眸中,露出不易被察觉的忧伤。
“你……”徐周末沉默着,这与那封万字遗书上的内容别无二致,相反这边的感情更深。
“然而我当时确实是这种想法,因为她是间接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我一步一步的向着摇床中,熟睡中的娇小躯体靠近,看着她的脸,竟然与母亲有几分相似,我鬼使神差的,竟将双手慢慢伸向她,篮中的婴儿或许是感应到了,胡乱的挥舞着那肉乎乎的小手,我一时心慌,因为妹妹一旦哭出声音,被惊醒的父亲或许会怀疑我。
我捂住她的嘴,以为这样不仅可以让她闭嘴,还可以……唉,可妹妹接下来做的事,却是让我那久日不得安抚的内心逐步稳定下来,舅舅,你猜猜她接下来做了什么?”
“……”
苏子玥见徐周末没说话,一口气喝尽早已凉透的茶水,眯着眼继续说道:“她张开淡红的嘴唇,两只乱挥舞的小手分别抓住右手的拇指与小拇指,放到嘴巴里猛地吸吮着,也正是妹妹的这番行为,我感受到温暖,虽然看上去是物理层面的,但也让我从心理层面上获得了安抚,我像一根竹子一样的站着,看着妹妹她咬着我的右手,嘴角还时不时嘟动这,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父亲从地上拍醒,醒来时,妹妹趴在我脸上,朝着我傻笑着。”
苏子玥说完,抬头,目光又对着谨慎的徐周末,说道:“不知舅舅在听我说的这个故事后,心中有何想法?”
诧异的眼光扫射着对面的少年,昔日的羸弱早已不在其上。
要说他有何想法?
这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无法就是陷入黑暗沼泽的男孩被自己妹妹救赎的故事。
但是徐周末无法就这么搪塞过去。
在大众的眼里,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但在自己人眼中,它是一场救赎!
徐周末倏然起身,心中起了怒火,他不能看着一个陌生人假冒苏子玥,还在这里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讲述他的事。
“你想证明你就是他,可如果你真的是他?他会舍得他最在乎的人?离开且消失了整整三年,何况我无法想象一个无时无刻被病魔疼苦缠身,且无法医治的少年,会这么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毕竟连世界最具有权威的专家,也无法定夺他身上的病因。”
闻言,苏子玥抿嘴,眼眸黯然,失笑着,“天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祂不会容忍一个足以威害天地的存在。”
见苏子玥失声的笑着,笑声中有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渐渐的与三年前,苏子玥离去时的笑容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