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一向少雨的安丰城,却在十月底的时候,接连下个不停。
自大婚后,孙傲也彻底没了踪迹。
甚至,连书信也没有一封。
千扇日日守在意合居的木窗旁,百无聊赖的望着远处。
雨水如断了线一般,越下越大,直至整个意合居都在一片浓浓的水雾之中。
犹如千扇此刻忐忑不止的心一般,什么都想看清,却什么都看不清。
从前千扇便十分厌恶雨天,如今因着孙傲的不到来,又是更加厌恶起来。
甚至,在千扇的心里想的便是,孙傲定是因着这样的雨天才没有来看自己的。
有时千扇又会想到孙傲与贾如玉成亲后,这些时日里该是怎样的恩爱,羡煞旁人。
左右眼前都是关于孙傲的影子,一度魔障到竟将来意合居为众人裁量冬衣,身穿白袄子的成衣匠,都远远的看成了孙傲。
待千扇来到成衣匠的身前时,却也只能暗叹一声:认错人了。
由此下去,千扇也越发的精气神有些萎靡不堪。
后来整日的便躺在榻上,再不愿意起身。
一应的饮食,皆是如兰和如秋喂到千扇的嘴里。
就连最简单的小解,也是如兰和如秋扶着千扇坐在便桶上。
这雨下了多久,千扇便萎靡了多久。
千扇这番,却急坏了如兰和如秋两个小丫鬟。
如此这般,顿时便让两人失去了主心骨。
待两人在田婆子面前说起此事后,田婆子却只身来到千扇的床前。
千扇睁眼见是田婆子,因着心里有些烦闷,便有气无力的招呼田婆子自己找凳子坐下。
谁知,田婆子却一下坐在千扇的床边。
见此,千扇有心想训斥两声,却被一口气窝在喉咙里,半天喘不上来。
田婆子眼疾手快的将千扇扶起,又大力的拍了千扇后背几下,这才缓了过来。
这般,千扇也没好再说些什么。
不是千扇不许田婆子坐自己的床上,实则是田婆子那沾满泥水的裤脚。
千扇生怕田婆子弄脏了自己的床榻,但田婆子这一番动作,却也让千扇任由其所为了。
脏了便脏了,左右都是田婆子拿去浣洗。
田婆子见千扇一脸的苍白,嘴唇上又干的起皮,便起身端来一杯茶水,继续扶着千扇喝了下去。
做完这些后,田婆子便开口说道:“姑娘,老婆子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放不下,非得这样惩治自己?”
“若是为银子,大可不必,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看开一些便好。”
“若是为了心上人,也大可不必,无论何人,都是命中该经历的,也是你逃不掉的。”
“若是因此将自己陷于纠缠中,日日茶饭不思,伤的只会是你自己的身子。”
“还不如,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左右这一世,是个人都会死,又何必纠结于眼前的桎梏呢?”
田婆子接连两个大可不必后,也彻底将千扇的心神给拽回来了一点。
观那田婆子四十出头的样子,眼中却是清澈一片。
若不是经历过大是大非,便是被人护得极好。
可若是被人护得极好,又何苦沦为伺候人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