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的恩情,如今是谁也还不清谁了,秦淮之打心里将秦勇一家当作亲人来待。
听到刘氏病了,秦淮之更是悔恨,“是我的错,她年纪都这般大了,还要为我这么个东西操心!”
秦勇宽慰他道:“我娘对你一向是当亲儿子看的!”
“我知道,不是当亲儿子,当年也不会跑到赌场去,拿着扫把追的我满大街跑!”
秦勇想起当年,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不知内情,心里一直在后悔没有教好你!”
秦淮之道:“这次回去,你先不要告诉她那些事,只说我一切都好,等所有事都安稳下来,再告知她也不迟!”
“我都听你安排!”
“玉儿呢?他还好吗?”
“他被大夫人接回府,过继到大爷名下了!”
听到秦玉要喊别人爹娘,秦淮之眼眸一黑,“可恶!是我没有考虑到,你让府里的下人照看着些,别让人欺负了他!”
“你放宽心,玉少爷在秦家可金贵着,大夫人眼下就靠他在秦家耀武扬威,大爷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已经带那个孩子来闹过,大夫人不敢让玉少爷出事。”
“如此我便放心了!”秦淮之胸前的烦闷终于散去,可以长长地松上一口,“勇哥,我喊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你吩咐我便是,能办到的,我一定拼了命办妥。”
秦淮之有些倦了,便让秦勇贴到身前,小声吩咐,说着见秦勇脸上有些愁意,又道:“若是缺钱,我在玉儿住的外宅床下,藏了一副前朝吴道人的仕女图,你拿去永安当铺,应该值个三万两,够你此番花销。”
秦勇低声道:“这事不难办,只是我得找个由头跟夏管家告假,秦家现在的商铺经营都是他说了算!”
秦淮之心中替他想好了对策,“不必,你直接跟他说,你要带乳母去胶州求医,夏商周与我娘本就不对付,对你有防备,我现在生死不明,他并不放心你待在铺子里,担心你我里应外合,你跟他告假,他必定答应。
事后,你带着乳母去城外的静安堂找清夷师太,师太与我娘是自幼的交情,乳母也见过,师太懂些医术,你可以放心将乳母交给师太照看。”
秦勇道:“好,我都听你安排。”
秦淮之蓦然红了眼,突然说道:“勇哥,眼下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跟乳母了!”
秦勇伸手抚摸秦淮之的头,心中酸涩,“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秦勇回到码头,可巧夏商周来盘货。
夏商周看到秦勇从外面回来,心中多了几分猜疑,“秦管事这是去哪里了?”
秦勇摇头叹气,面色也跟着沉了。
夏商周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秦勇掩面掉了几滴泪下来,道:“家中老母病了些时日,我请了城里不少大夫到家里诊治,都不见起色,前几日有个外乡的亲戚来看望,说他们当地有个名医能治我目前的病症。我托人打听了一下,方才所托之人正好经过郴州,就请他吃了茶,多问了几句。”
秦勇这番托辞,夏商周不疑有假。他担心秦淮之还活着,想着秦淮之若是真的活着回来,必定会去看望刘氏,派人在秦勇家附近安排了几个耳目,确实听说刘氏病了一个月了,一直不见好。
夏商周装作关切,问:“外地?老夫人的身子能受得住吗?”
秦勇道:“小人也有此担忧,今日正巧遇到您了,想跟您告假几日,陪我母亲去胶州一趟。”
胶州在郴州北方,有五百里地,不远也不近,来回怎么也要半个月。
夏商周时刻提防着秦勇,却也不想他脱离自己的视线,“胶州,还真是不近,只是眼下诸事繁忙,一时还离不得人。”
秦勇故意抬了声音,情真意切道:“可以从旁请个管事过来替上,所需花销我一力承担,我母亲为家里操劳了多年,如今病重不起,我心中难当,如果名医真能救我母亲,天南海北我都要走上一遭。”
站在旁边听了囫囵的几个小管事跟学徒,低头开始议论。
夏商周骑虎难下,不好说不行,让人捉了口舌,“念你孝心一片,我便应了你,从旁请个管事的钱,也用不着你来垫,秦家出得起,你且陪老夫人好好医病。”
秦勇拱手道:“多谢夏管家体恤。”
第二天一早,秦勇套了马车,带着刘氏出门,留下妻儿在家,做足了出远门求医的样子。
夏商周不放心,还是偷偷派人一路跟着。
跟踪的人见秦勇母子进了城外的静安堂,因不是女眷,被拦在门外,便在庙外等着。
清夷师太明白了原委,将刘氏安顿在庙中,喊来徒儿换上刘氏的衣服,戴了帏帽,让她假作刘氏,跟着秦勇一道去胶州,顺便帮庙里去采办些药材。
出了郴州地界,刚进胶州,在一处客栈里,那些耳目就跟丢了秦勇跟假作刘氏的道姑。
怕受责罚,拿不到赏银,几人合计先瞒着不报,打算守在秦勇家门口,等秦勇回来了,再去跟夏商周回话,就说秦勇确实是陪着老母去胶州治病。吃定了夏商周也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