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停了手,起身垂首立在堂中。
为首的人瞥见秦淮之脸上毫不掩饰地笑意,立刻明白过来,指着秦淮之对徐长风说:“大当家,是他挑拨离间,害我们兄弟离心!”
徐长风的目光顺着那人的手指,落在秦淮之身上,打量一番,瞧着慈眉善目,却是个小人行径。
徐长风收回目光,抱着女儿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直截了当地问:“二位上山所为何事?”
秦淮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扶手,说:“不敢隐瞒大当家,我二人此番前来,是想请寨子里的兄弟们下山,在我铺子里谋份差事!”
徐长风哈哈笑道:“请土匪去你的铺子做事,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徐长风怀中的女娃儿,拍着小手,学徐长风喊:“疯了,傻了!”
众人见状,跟着大笑起来。
秦淮之不动声色地抬声问道:“诸位是想一辈子都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山上当土匪?”
轻飘飘的一句话激怒了众人,所有人止了笑声,对着秦淮之面露凶相。
徐长风微微前倾,目光冷峻地俯视着秦淮之,手指越过堂中众人,不快道:“你问问他们,哪个不是良家子弟出身,有谁不想留在家中孝敬父母,娶妻生子!若不是山下那帮狗官逼迫,你以为我们愿意被人戳着脊梁骨,上山来当土匪!”
堂中倏地灌进一阵冷风,周围火盆里的火势弱了许多,秦淮之没有裘衣护身,冷风从领口钻了进来,不由地哆嗦一下。
秦淮之抬手将衣领翻起,问他们:“既然不是心甘情愿当土匪,若是我能解决官府强加给你们的污名与罪行,还你们清白之身,你们可愿下山做个良民?”
有人应声喊道:“废话,谁愿意一辈子待在山上当土匪!”
徐长风当然心动,思虑片刻,眼露狐疑之色,“你不过是个中原人,能让知州府听命于你?”
“知州府不会听命于我!”秦淮之转向沈通,“不过,会给足他面子!”
“他?”徐长风认得沈通,那日跟沈通打得痛快,知他姓甚名谁,却不知来历,立刻来了兴趣,“他是什么人?”
沈通抱拳回道:“在下阎将军麾下校尉,沈通!”
与其他土匪一样,徐长风脸色大变,阎循的威名他不止听过,当年阎循策马从他身前而过时,他曾惊叹:少年英雄,吾辈楷模。
后来他被逼着落草为寇时,庆幸阎循不在云幽的同时,也在担心这位杀神将军会重归云幽。
阎循剿匪从不徇私情,在他眼中,匪就是匪,无论杀人,还是越货,他不管你手上是不是有人命官司,只要你是匪,一概不留。
沈通是阎循的手下,徐长风不信沈通会帮他们,他宁愿相信,沈通是来剿匪的。
徐长风许久没有吭声,怀中的女儿感觉到徐长风身上异样,轻声唤着“爹爹”,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才发觉自己背后已经起了冷汗。
徐长风稳住心神,平静道:“阎将军多年不回云幽,在云幽九州名声不及当年,知州府能听你们的话?”
沈通说:“北方鞑靼异动,阎将军不日便回云幽,大当家尽管放心!”
徐长风拍着女儿的背,说:“中原皇帝易主,新帝是阎将军的义兄,他会让阎将军回到云幽九州这个地狱?”
秦淮之一愣,“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