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霎时间安静下来,秦淮之仅凭这一句话,想通了许多事。
先秦王谋逆的详情,朝廷隐瞒诸多,一开始对外宣称先秦王私自调兵,意图谋反,可是调了何处兵马,并未言明。
在先秦王被禁足之后,户部状告先秦王贪墨挪用修筑合峪与洋城大坝的银两,随后岭南王与西南王分别给朝廷递折子,哭诉先秦王多年来,私下要求两地给他进献贡品,随着折子一同呈上的还有贡品清单,东西都在先秦王的一处私宅中查获。
当年朝中官员分为两派,一方认为证据确凿,要求文帝给先秦王定罪,另一方觉得此事疑点重重,毕竟先秦王得罪了不少人,难免有人栽赃嫁祸。
双方争执不休,甚至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文帝趁机打压了不少先秦王的党羽,放逐文官,罢黜武将,甚至波及到寻常百姓。
先秦王选择自戕,正是不想再连累旁人,他自始至终不曾认罪,所谓谋逆,从头到尾都是欲加之罪。
秦淮之想着在白马山中,沈通与徐长风谈到的事,沉默许久后,出声问阎循:“顾惜北中的北,指的是云幽九州?”
阎循颔首,“先秦王谋逆案发的前一年,曾为了云幽九州向文帝递了奏折,请求文帝收复云幽九州,保云幽百姓安宁太平!文帝没有同意,将这份奏折压了下去!”
秦淮之将剥开的栗子放在炉边,放低声:“所以,先秦王被构陷谋逆,与此事有关?”
“云幽九州的知州当惯了土皇帝,他们不愿意将手中的权利交还给朝廷,九州知州便联手伪造先秦王手迹,构陷先秦王私自调用九州守军,意图谋反。”阎循微微阖眸,目光凛然,“文帝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力,没有给先秦王开口辩解的机会,直接定了谋逆大罪。朝中官员大多不信先秦王会谋逆,请旨彻查,当时温太师的祖父尚在世,耄耋之年曾求旨收复故土,温氏一族清流世家,是文臣的脊骨,文帝担心彻查到先秦王奏请过收复云幽九州一事,让文臣齐心,于是隐瞒了先秦王到底私调何处兵马,加上后来各方势力都在构陷先秦王以下犯上,事情越发复杂,武将甚至意图兵变来救先秦王,先秦王为了平息祸乱,被逼着走上绝路。”
秦淮之沉寂了许久,“云幽九州是先秦王谋逆的根源!”
阎循点头,继续说:“收复云幽九州是先秦王的遗愿,大哥不会放弃,给我封侯,派兵镇守云幽,不过是收复云幽九州的第一步。”
九州知州手中握有守军,内忧外患,想要彻底拔除,非一朝一夕之事,命阎循非诏不得离开云幽,是给阎循足够的时间筹备对付九州这帮人。
秦淮之眉头舒展,笑说:“如果将来你是石州人的身份被人查出来,你在云幽九州怎么折腾,岂不是成了云幽内斗,跟中原没有太大关系!”
阎循面露难色,“麻烦就麻烦在我的身份上,如果我只是石州人便罢了,可我生父是鞑靼人。”
“你生父不是只有一半血统的鞑靼人吗?”
“是,但他与我母亲都是从鞑靼逃出来的,并不是石州人,我只是出生在石州,长在石州而已。”
秦淮之愣了神,这件事不似他想的那般容易,便问:“知晓此事的人多吗?”
阎循说:“不少,义父,大哥还有主帅,他们三个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但其他人,不好说!”
秦淮之从阎循的眼睛里难得看到谨慎,小心问道:“你生父的来历,不仅仅是鞑靼人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