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素秋院里,此刻洪锦的身边只有几个小丫鬟,瑶瑟在晚枫院照看灼哥,刘妈要看着娟娟和刘晖,她身边得力的人都派出去了。
晏湫坐在椅子上,抓着一小块糕点,像一只小老鼠一样,吃一口就小心地看一眼,离他远远的,在闭目养神的洪锦,好几次他张开口,想叫一声大娘,问问哥哥的病治好了没有,他都不敢张口。
大娘很凶,但是人很好,他一坐下,就有许许多多糕点糖果吃。
咚咚咚,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让洪锦睁开了眼睛,刘辉喘着粗气将一个头发凌乱、四肢瘫软的人丢在了堂中,洪锦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丫鬟把晏湫带去里间。
“夫人,人带来了”,刘辉跪在地上,低着头,他们早有准备,却还是没有防住这些宵小,是他的失职。
“起来吧,别一副丧气样”,洪锦冷冷看了眼在地上咳血的燕尧光,对刘辉,她从来没有怪过,人心斗人心,心善的总是要输一分。
躺在地上的燕尧光,像一只被扭断脖子的公鸡,蹬着脚,无力地挣扎着,一双眼睛通红,在散乱的发后面紧紧盯着洪锦,“老妖婆”,他的声音沙哑,像一只怪异的鸟。
刘辉皱着眉,手又攥成拳头,刚才打的还不够狠,洪锦从不理会这些,她在等一条大鱼。
没过一会儿,一阵又轻又急的脚步声来了,陶醇姿眼角带泪,一进门就喊着晏湫的名字,洪锦垂眸,嘴角勾起冷笑,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哭。
晏湫嗒嗒嗒从房内跑出来,扑进陶醇姿怀里,陶醇姿看见他嘴角的糕点渣,脸色一变,却还是笑着。
“湫儿,娘不是和你说,不要麻烦夫人吗?你看,你还在夫人这边贪嘴,幸好夫人不计较”,她掏出帕子擦去晏湫嘴角的糕点。
“娘,你给我的小兔子糖果坏了吗?为什么我给哥哥吃了,他就……”,陶醇姿捂住晏湫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同时隐晦地瞥了一眼洪锦。
洪锦看着他们,拍了拍手掌,眼中似笑非笑,“让孩子帮你干这些腌臜事,你真是枉为人母”。
“夫人,说什么,我不懂”,陶醇姿抱着晏湫,后退了几步,眼角的泪珠滚下来。
“你不懂?晏居云还没这个脑子。有个问题,本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手,你猜,陶自如醒过来后和我说了什么?”
“你儿子晏冬进喜欢她,他拼命和别人喝酒谈生意,赚来的钱却给她开了医馆,甚至,快三十的人了,连女人都没碰过,哈哈,可笑,姓晏的居然生了一个情种”
“你苦心筹谋,踏着我秋哥的灵位进晏家的门,下毒暗害我的灼哥,不就是想帮晏冬进,把晏家的家业握在手里吗?可笑,人算不如天算,你说,如果我告诉他今天发生的事,你的儿子还会为你留在晏府吗?”
洪锦的声音不急不缓,犀利的言语就像一把刀扎在陶醇姿的心上,她捂着晏湫的耳朵,刚才的那股楚楚可怜的懵懂劲儿也散了。
刘辉在洪锦的眼神示意下,把晏湫从陶醇姿怀里夺了出来,交给内室的丫鬟,他的手发着抖,从来未曾想过有母亲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做这样的事。
“好了,孩子走了,你也不必装了,我早就让人把陶自如带去找晏冬进了,我倒要看看你的戏在自己儿子面前要怎么唱”,洪锦仔细盯着陶醇姿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变化。
陶醇姿抬起头,那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那始终留在她嘴角的淡淡笑意,现在却多了几分讽刺意味,她径直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待着。
天渐渐昏沉,红色的光晕照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添上了些血色,晏冬进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他没有看洪锦,直接站到了陶醇姿面前。
“娘,你真的对表妹动手了吗?”,晏冬进闭上眼睛,又睁开,看了陶醇姿许久,才开口说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