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哪有什么亲儿子?哀家的亲儿子早在雍亲王府就已经死了!我冷漠地回应道。
皇帝听到这句话后,身形猛地摇晃了两下,险些跌倒在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呆呆地望着我,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缓缓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拐杖,用力地敲击着地面。咚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大殿,余音袅袅,如同古老的钟声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皇额娘,你在说什么......”他震惊到无以复加,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此话一出我当即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在气头上说出了保留五十年的秘密,我心虚的侧过头说道:“皇帝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刚登基的时候为了不让哀家插手政事在哀家身旁插你的眼线,就连现在也是,哀家的宫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你都会过来。”
皇帝没有听进我的话,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半晌,他苦笑的一声,随后眼神变得幽怨起来,“皇额娘,咱们母子五十年,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而伤害儿臣,好,儿臣会如皇额娘所愿的。”
说罢皇帝失魂的离开了,而我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撒开拐杖,跌坐在椅子上,我看着门口,喘着粗气,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把真相说出来,都隐瞒了五十年,就差这几日吗。
皇帝终究是没有废后,只是收了皇后的金印和朝服,并不准她出翊坤宫,也不准人去探视她,我知道这是让她在翊坤宫自生自灭,生不如死。
那天起,我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彻底达到了冰点,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皇帝明明一副要废后的架势怎么就不废了,许多人都在说皇贵妃的美梦碎了,然而她却不在意这些,因为她又有喜了。
那天过后,我身边的侍女都被换了,皇帝怕是这些人听到那晚的对话,估摸着都处置了吧,近身宫女也都是皇帝挑过来的,办事利索会说话,也罢,我一大把年纪还需要防范什么呢。
裕荣和如恩隐隐约约猜到了我和皇帝的事,却也没敢多问,裕荣只好在我面前说起皇帝的好话,试图调解我们。
几月后,绮安的事还在被人讨论,关于她的流言从她当上皇贵妃那日起就一直不断,不过比起她的事,眼下有更大的事让皇帝感到忧心困扰。
“五阿哥自从把皇上从火场背起,腿就受了伤,这些年也没有养好,又一直在外骑马风吹,病情愈发严重,如今得了附骨疽,怕是不好治了。”
太医把消息告诉我们时,我们都很是震惊,永琪那孩子为人聪慧仁孝有不服输的精神,火场腿受伤我们都知道,劝他好生歇着,可他怕马术课程落下,坚持不懈的训练,没想到他的坚持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推向深渊。
皇帝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太医说的话,“永琪竟病成这个样子,真的无药可治了吗?”
太医说道:“五阿哥已经到了病入膏肓下不来床的地步,五阿哥要强,病了也不肯外说,想着能拖一日就是一日,今年五阿哥去东陵祭拜孝贤皇后回来后,腿就已经很不好了,如今,怕只有半年的希望了。”
皇帝颤声道:“半年,你是说永琪还有半年的时间?”
“微臣及太医院拼尽一身的全力,也只能保五阿哥不过半年。”
皇帝脸色惨白,永琪,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了,虽然他没有立太子的圣旨,但是我知道,他心中的储君人选,就是永琪了。
皇帝不到半年就受到了多重打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着,他下令封永琪为荣亲王,这是皇帝皇子中第一位被封为亲王的人。
永琪是皇子中的佼佼者,可就是这样一颗星星,还是衰落了。
乾隆三十一年三月初八,荣亲王永琪病逝,谥号纯。
一辈子只有永琪这一个孩子的愉妃在失了孩子后,哭晕了好些次,在永琪钉棺的那一日,愉妃更是抱着棺木不让永琪离开,棺木中的永琪很是瘦弱,腿上的疾病痛的他痛不欲生,临走前双目紧闭,眉头皱着,显然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好在永琪还有子嗣,永琪的子嗣是愉妃唯一的念想了,皇帝准许永琪的子嗣来愉妃宫中陪伴愉妃,也算是让愉妃的心里不再那么难过。
现在距离绮安剪发已有一年,外界的纷扰声依旧不断,我和皇帝也回不到从前那般母慈子孝的场景,自从绮安剪发后一切都变了,而我,也有一年没见到绮安了。
五月,皇帝的第十七子出生,这让失了儿子的皇帝对这个孩子格外爱护,皇贵妃的位置也是越坐越稳。
六月,皇帝将那拉氏一族从正黄旗拨回到镶蓝旗,绮安的侄子讷苏肯也被降为三等侍卫,其余那拉氏的族人再无在皇宫里当差,。
七月,木兰秋狝,月末的时候,我收到了绮安病逝的消息。
奏折中短短几句,那拉氏薨,没有交代病情原因,短短几句就概括了她的一生。
皇帝让永璂回京穿孝,并告诉内务府,只许按皇贵妃的丧仪去办,不设神位,不受供奉,没有追尊谥号,不单独建立陵寝,与纯惠皇贵妃合葬。
堂堂一国皇后,死后的地宫与妃子挤在一块,丧仪上也只用了二百两白银,等我回京时,发现永璂已回圆明园读书,按照规矩生母去世要为其守孝百日,可永璂只守孝十几日,我知道,皇帝不会放过永璂的,即便这是他的儿子,同样也是那个诅咒他人的孩子。
如今,绮安已逝,我决定去看看永璂。
来到圆明园,我找到了正在读书的永璂,他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忧伤。
我轻声询问他是否安好,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他那坚强而又孤独的身影,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告诉永璂,无论旁人如何看待,他都是我的孙子,我会一直关心他。永璂的眼眶湿润了,他感激地看着我。
我无法护住绮安,就只能尽力护住她的孩子,我把永璂接到我宫里住,我也放下心来,因为生母的病逝,原本他要和博尔济吉特氏在今年完婚,却因为守孝不得不延迟三年,也罢,在永璂离开我之前,在护他三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