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安呼吸一窒,眼中满是错愕与慌乱。
“将军,我……”
季怀安慌乱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宁按住了他颤抖的手:“不必愧疚。”那双干净的桃花眼中并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冷静的不像是被诅咒的当事人,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其实一开始知道少夭这个表字的时候洛宁也是震惊的,他能理解这世界上有一些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但他没有想过一个父亲可以冷血到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年少时便夭折,甚至用这种表字来诅咒。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这人心却能丑恶到这种地步。
而也正是因为这恶毒的寓意,所以周围的人从不会用表字来称呼他。
季怀安沉默着,忍不住就握紧了洛宁的手。
将军是顶好的人,他是整个洛国的顶梁柱,他是洛国的保护神,他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
这样好的人,却被他的亲生父亲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
季怀安根本不敢想象将军少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是这样听听就觉得心脏抽疼,难以呼吸了。
季怀安弯下身子,双手环抱住洛宁的腰,身体微微颤抖。
洛宁拍了拍他的后背。
其实这件事在老皇帝做的恶行中算是最轻的事情了,但这些没必要让狗男人知道。
季怀安沉默了许久。
“将军,替我取一个表字吧。”
他开口说道。
洛宁愣了一下,取表字这种事大多都是家里最亲近的长辈取的,但现在季家就只剩一个狗男人,若要论亲近,好像也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洛宁思索了许久,在心中罗列了一连串的名单,但最后都排除掉,只剩下最初的那一个。
“叫子安吧。”
“愿你平安喜乐,安康顺遂。”
“子安……”季怀安低声呢喃着。
他坎坷不平的前半生是在遇到将军后才真正有了改变。
季怀安是为了替季家满门复仇而活的,虽肉身犹存,可灵魂却早已随着季家的覆灭而消逝,清歌是丞相手中最得力的一把刀,他是浸泡在淤泥里,吸允着鲜血长大的,污浊不堪,艳丽却又布满荆棘。
而子安是为了他自己而活的。
子安是干净的,清白的,带着希望和生机的。
或许这一次,他真的能得到幸福吧。
洛宁肩膀上的小狐狸看着季怀安呆呆愣愣的样子歪了歪脑袋,然后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他的肩头,肉乎乎的爪子踩了踩季怀安的脸颊,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眨了眨。
季怀安被小狐狸的动静惊醒,下意识便抬手扶住了它的身体。
洛宁微微侧头遮掩住翘起的唇角。
“今夜我要出去一趟,你带着它在府中休息。”洛宁端起一杯茶,茶水已经冷了,品起来有些涩嘴。
季怀安一边将肩膀上那只捣乱的小狐狸抓下来,一边询问:“将军,子安不能同去吗?”
得到了新的名字,清歌的过往连同名字都一并被抛却,季怀安对子安两字代入的极为熟练。
“不可胡闹。”
洛宁这一次没有惯着他,他今晚打算去丞相那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顺便给狗男人报一下仇。
虽然还不能在明面上和丞相对上,但是在暗地里给他使些绊子还是可以的。
洛宁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去丞相府探一趟而已,根本没什么危险,不过为了人设,还是不要让狗男人一起跟着了。
季怀安沉默了一会儿才应下。
“是。”
……
夜幕已至,洛宁早早地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