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他的过往，肮脏又黑暗，丑陋又血腥，从未有人对他这般好过，从未有人向他伸出过手。

儿时在宫里整日被打骂，被侮辱，明明占着皇子的头衔，过的却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哪怕是扫地的婢女都能够对他拳打脚踢。

那一日的雪夜倘若不是宁儿，怕是就没有今日的沈霁了。

沈霁抬起手，指腹轻轻摸索着少年眼角那颗泪痣，回想起刚才那句话，还有那个安抚的拥抱，沈霁的眼眸慢慢晦涩下去，也慢慢深沉下去。

他的宁儿太温柔，也太惹眼了，有太多的人想和他抢宁儿，有那么多双眼睛觊觎着他的宁儿。

绝不能松手。

就算跌入万丈深渊，也绝不能松手。

……

洛宁不知道沈霁最近是怎么了，各种奇珍异宝不要钱一样往他这送，原本一整天都能黏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现在也会频繁地离开，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回来时瞧着心情也极好，这皇宫里的气氛似乎都轻松了一些。

但沈霁不在，洛宁和洛苏的相处时间就更多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洛苏对洛宁的态度一步步软化，两人好像又变回了那栋宅院中亲密无间的姐弟。

虽然洛苏心底还是有些隔阂，可一想到上一世洛宁为了她而死，那一丝芥蒂也就被按耐下去了，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她对沈霁更是彻底断了念想。

“阿宁近日可曾听到宫里的传闻？”

坐在小花园里赏着景，洛苏有些心不在焉，看着一旁温柔逗弄小猫的洛宁低声询问。

洛宁有些疑惑：“二姐在说什么？”

洛宁对这宫里的传闻是真的不清楚，沈霁对他们宫里的太监宫女极为苛刻，宫人们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掉了，哪里敢在洛宁身边讲那些八卦。

而且太监总管福德全还特意提点过他们，宫人就更不可能把这些事情说给洛宁听了。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洛宁消息的闭塞，他周围的消息都被沈霁有意识地垄断了，唯一能知道外界消息的途径就是洛苏和沈霁本人想透露给他的东西。

洛苏皱着眉看洛宁，仔细探究一番后发现洛宁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于是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的人都离得很远后才低声道：“陛下在准备和你的婚事了，内务府一直在准备皇后的册封礼。”

“你不知情？”

看到洛宁眼中的茫然，洛苏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就当真半点消息都没和你透露？”

洛宁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想起了上一世洛宁的下场和被沈霁折磨的样子，洛苏心有不忍。

洛宁却反应淡淡，低垂着头摸着怀中的小猫。

“我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在这宫中我无权无势，只能凭着这一副破烂身子苟延残喘罢了。”少年嗓音轻柔又脆弱，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失落。

“你就不想离开吗？”看到这样子的洛宁，洛苏下意识询问，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捂上了嘴，四周观望了一下然后小声道：“你不喜欢这里，为何还要在这里蹉跎半生。”

洛宁有点想把洛苏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成分，现在是他想不想离开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