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到沈霁快要听不见。

他的反应也很迟钝，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娃娃，就连抬手的动作都很僵硬。

好像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洛宁看着沈霁出神。

是什么？想不起来了……

想起来了……

洛宁在沈霁的搀扶下吃力地坐起身，脑子里一点点回忆着自己的计划。

现在，也该是见最终章的时候了……

洛宁轻声咳嗽着。

“陛下，我想见见我娘亲了。”少年抬头看着沈霁。

“好。”

听到他说好，洛宁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漂亮的桃花眼里不再是淡漠的情绪，而是释怀，轻松和怀念。

沈霁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明明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得到后他却又在害怕。

少年不再似前几日那般死气沉沉，瞧着多了一丝生气，可养心殿的宫人们心情却更加沉重，就连一直守在外面的张太医也低下了头。

小公子的病一直没好，昏迷了这么多天突然醒来，醒来后却比昏迷前要好上许多，除了回光返照，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沈霁派了人去接洛家的人，但赶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他就这样抱着洛宁陪他说着最近发生的事。

两人之间的气氛从未这般好过。

洛宁靠在沈霁怀里，看着窗外的飞雪，突然就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场面。

“我初见陛下时，也是这样的飞雪。”洛宁笑了笑，眼神有些怀念。

“那时我未曾想过，之后会和陛下有这般的牵扯。”

沈霁喉咙干涩，喉结滚了滚，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陛下，我不喜欢像鸟兽一样被囚禁在牢笼之中。”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少年也终于将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心事全部讲了出来。

“这皇宫里的天不如我在别院里看到的，这里的天四四方方的，可别院里却大的很。”

“陛下，我想家了，我想爹爹和娘亲，也想我大哥哥和二姐。”

洛宁絮絮叨叨地说着。

“若是我死了，陛下能不能不要将我埋在地下。”

“地下虫子多，又冷又黑，我害怕。”

“你不会死的，宁儿，你不会死。”似乎是被这一句话刺激到，沈霁突然开口反驳，语气激动，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降下声音。

“你不会死，孤会找人医好你的。”

洛宁听见这话只是笑了笑。

“陛下，你留不住我的。”

“窗外的小鸟飞走了，我也该离开了。”洛宁的目光看向窗外，窗外的腊梅光秃秃的，早没了鸟雀的身影。

“陛下，你留不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