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他微微扬起下颚，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斯兰，柔声道：

“怎么无用？四方中，不是还有七杀长老在吗？我当然知道糟践了东西，但万数生魂饲鬼，将其一举送上大乘巅，想必也是会让诸位十分头疼的吧？”

这些生魂，本是他准备来“返璞归真”的。他们不是顽固不化吗？那便让他们回炉重造，成为独属于他的子民。

奈何四方塔一旦开启不得进出，他这位父亲又实在果决，毁他万年心血毁得毫不犹豫。

分明他就只是下负一层看了一眼而已。

不过也没关系，下下策便下下策。

来日方长嘛。

斯兰眸色骤然深邃起来，语气嫌恶：

“太丑陋了。”

他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如今看来却早已面目全非。

“承蒙父亲夸赞。”

千幻只是颔首应了。

“你想要什么？”

斯兰冷声问。

千幻摆出如此阵仗，却迟迟不动手，反而颇有闲情逸致与他们作口舌之争，这只昭示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诸位毁我筹谋，阻我大道，我当然是想要诸位痛苦，不然，如何消我心头之愤？”

他的声音仍是冷冷清清的，一双异瞳中却好似流光闪烁，熠熠生辉，显得他整张脸都妖冶起来。

“毁你轮回道的是我，我可以自裁谢罪，只要你放过他们。”

这个“他们”，指的当然是那些平民。

“斯兰大人……”

妖群中，传来声声难以自抑的哽咽呼声。

“斯兰大人！不必考虑我们！”

众妖躁动起来。

“大人！我等贱命一条！为您而牺牲乃我等之幸！只求大人助尊上一臂之力，为民除害！莫让歹人继续为祸我族！”

千幻身后，那俊美鲛人皱了皱眉。

手一抬，束缚住众妖的绳索便流窜起细小的金色电光。

“啊！！！”

猝不及防的疼痛，使得群情激奋的妖群不得不安静下来。

“父亲，我知您向来高尚。但您未免太自视甚高了些，现在，您的生命于我而言，并没有价值。”

千幻虽仍用着尊称，言语间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嘲弄。

“我尊贵的王。”

千幻转向诸葛青云。

“您还要隐身到什么时候？您莫不是忘了，您才是如今的妖域之主，场下泱泱众妖都是您的臣民，是您应该肩负的责任。怎么？您要见死不救吗？”

顿了顿，千幻目带悲悯地环顾一周，又补充道：

“啊，我怎么忘了，您向来是冷血无情的，怕也不会将蝼蚁的命当……”

“少自说自话了！”

千幻话还未说完，就被妖群中突兀传出的声音打断。

“夜袭我们族群、抓我们到这来的不是你吗？！你现在又在装什么慈悲！”

“就是！就算我们今日全都丧生于此，该担下这滔天孽债的也该是你！与尊上何干？！”

千幻身后的布雨再次出手警告。

声声短促的痛呼之后，却是愈发猖獗的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