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歌回过头去看,院子里也大变样,程盛几人也不敢坐了,都谨慎地贴着墙根。
一个脸色苍白瘦弱的女人被一个老太婆强硬地拽了出来,压着她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老太婆穿得喜气洋洋,口中不住的念叨责骂,今天我儿的大好日子,你少给我摆出一副晦气的脸,原本啊,这位置就该我来坐,谁叫娶的是个小妾,也不配了。
女人木着脸,不吭声,她穿着素净,头发盘起,耳朵上坠着一个眼熟的耳环。
这老太婆占歌印象更深些,不就是第一天半夜三更对着人耳朵吹气的鬼以及遗像中的老人。
占歌轻轻招了招手,混进了人群中,没有人觉察到什么,似乎是顺理成章地将他们认成了熟悉的村民,他凑近了正在聊天的人。
佩老爷子死了几年了,这下谢家要抖起来了。嗑着瓜子的两个女人闲聊着,一个矮胖,一个瘦高个。
要我说啊,还是那个佩玉没本事,压不住人,还学人招婿?这下好,还得看着自己的丈夫娶小妾,啧啧啧,赘婿还能娶小妾了,千古奇闻啊。
也是那谢老太婆不当人,非要住进佩家,还抢了主屋,管东管西可不管出事儿来了?
切,我偷偷告诉你,据说啊,是佩玉自己要求的,这就是活该。
啊?她图啥啊?
还能怎么地,为了表现得孝顺善良呗……这村里的女人和我们这些外来的媳妇不一样,各个都,那话怎么说来着?
文雅的我可说不来。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像奴才一样。像狗一样。
她们吭哧笑了半天,互相说对方嘴毒,最后瘦高个的女人摸了摸肚子,占歌这才注意到她的肚子有一些隆起,是怀孕了,她说:生个儿子吧,我可不想生个女儿给人当奴才,都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
肯定是个儿子,你放心。矮胖的女人安慰道,她俩是同一年嫁进村子的媳妇,很有些缘分和情谊。
随后聊得就是些家常琐事里,占歌没再听下去,而是跟着送亲的人又钻回了院子。
院子本就狭窄,看热闹的人将这儿挤得水泄不通,人群后伸出一只手,拉着占歌找到了一个角度完美的角落。
占歌瞥了一眼谢缨,专心地看着堂前的场景。
姓谢的赘婿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的位置,他的右手边就是他的原配发妻佩玉,她看起来心灰意冷,唯独双手死死绞着帕子能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轿子里的小妾已经走了出来,行动间莲步轻移,竟是小脚,她戴着精致的头花,手上两个硕大的金镯子,娇娇弱弱地站在堂下,接过茶杯,在佩玉面前跪了下来,主母,请喝茶。
佩玉忍到了极致,愤怒地扯断了手中的帕子,赘婿瞪了她一眼,她牵强地露出个笑来,却迟迟不伸手,围观的人群渐渐窃窃私语起来,眼里都是看热闹的兴奋。
赘婿脸色越来越难看,佩玉此时却和他犟了起来,谢老太婆一拍大腿,二话不说就上前给了佩玉一巴掌,在哗然中,自己接过了茶杯,行了行了,吃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