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叽叽喳喳夸完谢贵妃今日的衣着装饰,然后又催促起来,“母妃与我一道染甲吧,我正好要换个花样。”
她忙不迭地转头对白曲说道,“白曲,快拿过来。”
今日跟着她的是白曲,芸韵前几日染上风寒,正卧床休养,因为担心传染给主子,非要到好全了才被允许继续跟在顾清枳身边伺候。
慕瑾祯心下恍然,他说为什么卿卿今日坚持要进宫,原来宫里也是她玩乐的场所之一。
被白曲从怀里拿出来的白纸上画了好些花样,都是各式各样的指甲图案。顾清枳兴冲冲地指着其中几个,“这醉胭脂如何?母妃腕白肤红如同玉笋芽,再适合不过。”
谢贵妃着实要臊红了脸颊,她从前的闺中密友从没有顾清枳这般性子的,入宫之后更没有友人一说,深宫多年,却难以应付面前这个天真肆意的少女。
“那就这个醉胭脂吧,清枳要染何种颜色?”谢贵妃不是很在乎,却适时地跟上话题。
顾清枳捂住唇齿,有些忍不住地欢笑起来,她偷偷看一眼正襟危坐的慕瑾祯,笑弯了眼道,“我要每个指面染上不一样的颜色。”
谢贵妃一时哑然,片刻之后突兀笑出声。
她极少这么肆意笑出来,笑不露齿的贵女做了这么多年,她还以为都忘记自己笑起来的声音了。
“母妃笑起来的风姿与平时也不相同。”顾清枳有些被迷住。
眼前的宫妃,年近四十,仍不见半丝皱纹,光滑细腻的鹅蛋脸,恍若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平日里面色清冷文雅,有如神仙妃子。
如今发自内心笑起来,虽然眼角有几道微不可见的细纹,却不知为何,顾清枳觉得风姿更胜往日。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顾清枳深觉这句诗与谢贵妃乃是绝配。
这边是被美色迷晕了双眼,连坐在不远处的男人气势都有些低沉下来,他不是主动的个性,私下里在妻子面前还算敞开,眼下却闷闷地一声不吭。
心里念着顾清枳那边,面上却做出冷淡模样,只是耳朵竖起,将那侧的对话听个完全。
对于顾清枳的称赞,谢贵妃嫣然一笑,“便让菊青和怀绿来染甲,她们是本宫这儿最灵巧的丫头了。”
看着很快被吸引了注意的顾清枳,谢贵妃眼含笑意,带着长者的宽容。
她这个儿媳,真真是表里如一的实诚人。
谢贵妃是被家族精心教养大的,城府眼光远不是顾清枳这种被娇养大的女儿所能比较的。
几番接触下来,谢贵妃就摸清了这个儿媳的脾性,是个风花雪月并不晓事的闺阁女儿家,最天真烂漫不过。
这是在浪费人生,谢思宁自小接受的熏陶如此判断着。
可是那欢愉与肆意却也足够真实,足够打动人心,谢思宁抗拒不了,或者说,如今的谢贵妃舍不得抗拒,那是年少的她试图拥有的。
顾清枳很是认真地挑选了10种花色,的确是全不相同。
她这时候想起来旁边一直不吭声的男人了,举起皓白的手腕,“待一会就要大变模样,夫君快记住这双手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