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宽宏大量,放过我吧。”男人却是低低笑开,说起方才两人嬉闹间的玩笑话。
顾清枳娇眉竖起,捏住男人的脸颊,“你还敢说。”分明是她在上位,最后却被男人欺负,简直有碍她的名声。
玩笑过后,慕瑾祯认真面色,对着妻子保证,“别再为秦王妃忧心,我与卿卿保证,秦王妃不会出事的。”
相处这么长时日,顾清枳对男人做坏事的能力是充分信任的,“反正你要记住,若是敏儿出事,我就再也不会理会你了。”
她容色娇俏,说出的话却有如寒冰,只是对面那人早已习惯捧出一腔热血,直将人捂暖为止。
“你方才回来怎么不撑伞?”顾清枳问道。
这下轮到男人说起烦心事来。
慕瑾祯神色低沉下来,不同于他回来时的满腹怒意,在妻子面前,他总是坦诚,即便是不甘,也全然流露任由妻子入目。
“生在皇家,有如棋盘上的棋子,不得自由,任人摆布。”男人语气低落,这在自来高傲的雍王身上实在是一幅极为罕见的画面,世间能自在观赏这一幕的也只有他认定的卿卿。
若是他人说出这种话,顾清枳是半分眼色都懒得给予。不过,免去生育之苦、南下度暑、保护好友,这桩桩件件加起来,顾清枳心中思量。
于是,女子皓白的手腕攀在男人脖颈处,然后侧头靠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仰头认真听着男人低声诉说。
“今日在朝上圣上又命燕王南下查探府县民生,秦王则是坐镇上京。”
慕瑾祯眼中幽暗,毫不避讳地将其中阴私道出,“谢家是江南望族,我揽下巡视河道之职,恐怕让圣上心有疑虑,故而安排秦王、燕王,与我三相制衡。”
这等手段简单粗暴,肆意摆弄他们三子,并不是圣上惯常的手段,摆明是认为他们没有反抗之力。
高傲如雍王、燕王,散朝时脸色都异常冷沉,也唯有自大傲慢的秦王,心中得意坐镇上京高出兄弟一等,是圣上对他这个长子的信任。
说完之后,男人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他抱紧怀中的妻子,用微不可闻的气音道出真实想法:
“若我在其位,其实也会这么做,只是如今任人摆布的是我,故而有些不忿。”他甚至会做的更加冷酷。
顾清枳对他的真心话并不诧异,学着男人往日的模样,随手拍拍男人的胸膛,语气轻柔,“别生气了,圣上已然老去,此消彼长,往后你不会一直任由摆布的。”
吐出安慰之词的甜蜜朱唇,毫不犹豫地吻住男人,盈盈秋目叫人沉醉。
“暴雨将停,快陪我看雨后潋滟。”
慕瑾祯被妻子鲜少流露的柔情迷住,又听见妻子一如既往的骄慢指令,失笑道,“好。”
两人相拥在窗沿边,眼见暴雨戛然而止,乌云散去,被暴雨洗刷过的世间万物都显得明亮起来。
月底,雍王府已经准备就绪,满满当当的箱子整齐摆放在屋中,只等出发前一日被搬上船只。
不过在此之前,这对即将南下的小夫妻还得前去钟秀宫拜别谢贵妃。
尚在殿外,顾清枳就听见女子柔软的说话声与笑声,她疑惑地看向林嬷嬷,来钟秀宫这么多趟,除了宫妃,她还没见过有其他人来拜访。
林嬷嬷心中有些不妙,躬身答复道,“文斐小姐今日来得突然,匆匆递了封折子便来看望娘娘,并不知道两位主子也要过来。”虽则谢文斐已经出嫁,她们这些谢贵妃身边的老人还是习惯喊文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