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手里还握着的月牙白绸绣竹纹边柄团扇此刻已经被她丢到地上,顾清枳有些气恼道,“不是说这扇柄清凉,怎么才握不到片刻,手里就已经湿热起来?”
她愈气闷,愈觉得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连案几上的茶水也全都推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暑天闷热,谁要喝茶水?”
慕瑾祯并不靠近发怒的妻子,他身上火热,若是此时贴近,只怕要被妻子挠出满脸印记。男人加大挥扇的力度,“卿卿先别动,小心伤着。”
芸韵和白曲已经动作迅速熟练地收拾起地上的茶具碎片,这还是王妃之前很喜爱的胭脂红釉杯,待会儿还得命人传令再制一个才行。
顾清枳俏红的素脸冷淡,蹙起的秀眉燥意明显,“都怪你不让我用冰,太医都说我身子好全。”
“卿卿莫要胡闹,你身子娇弱,还不能用冰”慕瑾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任性的妻子。若是有半分可能,他怎会舍得不让妻子用冰,也不用亲自执扇打着风。
可妻子眼圈立刻泛红,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湿润,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粉嫩的脸颊滑落。
男人立刻慌乱起来,“卿卿别哭,是我说重了,别哭,卿卿。”
慕瑾祯丢开扇子,不顾妻子微弱的抗拒,将妻子抱在怀中安抚,大手轻柔地擦拭妻子的眼泪。
他心里实在懊悔。卿卿本就性子娇气,又因着暑热心情不好,他不温言哄劝就罢了,竟然还将卿卿招惹哭了。
“卿卿别哭。”慕瑾祯此时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松口用冰一事,“卿卿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卿卿和我说可好?”
他语气无奈又包容,将底线一退再退,许下好些不该应下的承诺。
最后,顾清枳眼圈泛红,楚楚可怜地仰头道,“那你是答应让我去舞楼和梨园玩了?”
慕瑾祯叹了一口气,轻柔抚去妻子鼻尖上挂着的一颗盈盈欲滴的泪珠,“是,去哪里都可以。只是,卿卿莫要再哭了。”
分明妻子哭的并不厉害,只是每一滴泪水都仿佛重击他的心脏,根本忍受不得。
日头还未升起,空气中还留有几分昨夜清凉时,舞云阁内,上上下下全都忙得团团转,便是头牌的几位舞姬也正聚在一起商议。
为首的一位是束发红衣女子,看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岁,眉目含情,说话却毫不客气,“明日贵人将至,不论你们之前什么心思,全都给我藏起来。”
下面几位舞姬都有些坐立不安,便是有清冷明月美称的绛雪姑娘也有些激动,几位头牌心思相仿,最后还是妩媚的栖霞忍不住好奇。
“明日来得真的是?”玉手指向傅家的方向,若仔细看,那指尖还有些粗糙。江南的舞姬竞争异常激烈,凡是头牌,必然身兼多项才艺,栖霞尤擅古琴。
芝华却没有那么开心,作为舞云阁明面上的老板,她考虑和担忧得更多。
“别想着些攀上高枝的妄想,雍王殿下向来对歌舞不感兴趣,是雍王妃喜爱非常,你们给我记住,王妃才是真正的大主顾。”
作为商人,她不乏赌性,“栖霞,我记得你的琴弹得不错,明日由你头曲领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