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傅府女眷按惯例来请安,只是顾清枳一向不耐烦这些,每次都是命安嬷嬷将人打发走。
只是这回,不知为何缘故,傅夫人言辞诚恳,“劳烦嬷嬷转告,家中女眷一直无颜得见王妃,实在惶恐。听闻王妃喜欢些精巧玩意儿,这些是家中大人偶然间得来,还请王妃不吝把玩。”
傅如音等儿女悉数安分地等在身后,面色恭谨,再无之前私下商议时的傲慢。
他们那些心思,早已被昨日的血腥震慑住,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奴谢过傅夫人好意,且暂代王妃收下。”安嬷嬷仍是慈眉悦目,她人老心细,自然察觉傅家女眷态度有异,稍后还得回禀殿下一声。
只是这些玩意儿怕是暂时得不到王妃的关注了,傅家女眷想要求见的正主此刻已经欣然地站在记挂的戏楼前。
正是照影坊,大批精干的侍卫警惕地将出入路径全部把守起来,唯有中心的那对璧人神态松弛,只是男人神色有些闷闷。
“卿卿,办完事便来接你。”慕瑾祯难得对政务如此懈怠。
本来安排好补上昨日的戏楼之行,结果能干的下属查出些不得了的事,导致男人不情不愿地看着妻子欢快地拎着裙子走入梨园。
“照看好王妃。”慕瑾祯临走前冷声道。
守卫在梨园门外的侍卫屏息凝声,待自家殿下的身影消失,才轻微地吐出一口气,很快又兢兢业业地警惕起来。
照影坊此时人声鼎沸,台前已有一场戏中人,台下叫好声与私语声不绝。
顾清枳颇为新奇,她甫一进场,便迎来好些关注。属实是,能将这么多侍女侍卫带入照影坊的,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芸韵也是头一次来,只是她心神都放在已经有些活泼起来的主子身上,不停地低声劝阻道,“王妃,咱们去雅座看吧,这里人未免太多了。”
她实在担心王妃被冲撞到,或者看见什么不入目的事情。
顾清枳才不是乖乖听劝的人,白玉无暇的指尖点在贴身侍女额头上,用力往后一推,“别扰我。”
她说了好半天,才让男人答应自己不要清场,为的不就是这种坐在人群中看戏的效果。台上是戏,台下亦是戏,顾清枳品得津津有味。
“……欢娱休问夜如何,此景良宵能几何?遇饮酒时须饮酒,得高歌处且高歌。”
台上青衣眉眼流转,几欲勾魂夺魄,自这青衣上台之后,台下连稀疏的说话声都全部消失。顾清枳虽不知道这人来历,却见众人眼中都是期待,心中也升起好奇。
“您那人间千古事,只松下一盘棋,把富贵做浮云可比……。”
一曲毕,顾清枳还未从方才的尽兴中脱身,便与台上那位唱腔华美,身段妖娆的青衣对上视线,那青衣竟是盈盈笑意。
“王妃。”芸韵惊呼出声,试图阻止要广撒横财的主子。
可惜无果。
顾清枳已然将手上的玛瑙镯,腰间的玉佩,还有发髻上的步摇,全部丢到了台上,甚至砸到那位怔住的青衣的脚尖。
她看得实在尽心,没想到江南的戏子如此出彩,顾清枳脑中还在回味着方才的唱腔,恨不得叫这人再给她唱个十七八回。
她清丽的五官此刻被兴起的红晕侵染,竟然显出几分娇艳欲滴,加上杏眸凝望台上青衣,双目对视,给人情意缠绵的感觉。
这动静着实引人注意,方才还安静的气氛陡然热烈起来,喜欢看戏的人自然也喜欢看热闹,纷纷猜测起顾清枳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