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上夫子提问时，慕晏礼偶然回首间，恰巧与正眸凝望前方的杜洛仪眼神相接，下一秒，那个月牙白莲花群的小姑娘向他绽出清浅一笑。

不知怎么回事，正过身子的慕晏礼久久没能从这清淡的笑容中回神。

他的背后，方才悠然展颜的小姑娘收敛起神色，恢复安静的模样，在自己的打量险些要被发现之前将四皇子应付过去。

她看向书页的一角，默默捋平有些不平整的书页，整个人有种从容笃定的意蕴。

从这一日开始，两人的关系不自觉开始拉近起来，无须长公主从中作为媒介，这两人悄无声息地成了众人皆知的好伙伴，连独处一室也不惹人奇怪。

圣上对这对小儿女的事满是打趣，这位帝皇大部分时候都是宽和慈蔼的，只是杜大人仍然小心翼翼，面对帝皇轻松的语气也无法放下警惕。

“圣上说笑了，是微臣家中管教不严，小女无状。”

“爱卿大惊小怪，莫不是不想与朕成就这桩好事？”圣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杜大人很有眼色地笑道：“圣上这可是太高估微臣了，若是圣上应允，微臣自然求之不得。”

“那朕与爱卿可就是未来亲家了。”这位宽和的帝皇朗声笑起来，似乎很开心看到这副君臣相得的场景。

瘦削文雅的杜大人也是笑得一派温和从容，他自然从容，这桩婚事是他的嫡长女自己看中的。

而他的嫡长女，一向机敏聪慧，最令他骄傲与满意的是，与他一般，富有野心。

四皇子的三位兄长俱是才能出众之辈，他们的年纪也比这个弟弟大上一轮，对这个弟弟的警惕与防备向来不重。

于是浅浅了解过这个弟弟与杜家嫡长女的婚约，知道是小儿女互生情谊，正好赶上圣上成人之好的雅兴。

他们便只是象征性地谈笑几句，并不放在心上，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动向。

宽和仁厚的帝皇在立储一事上也显得优柔寡断起来，他一下子看重长子，忽而又觉得嫡子名头更正，但又因嫔妃的枕边风怜惜起更小的三子来。

似乎，储君之位也是这样从三位皇子的头顶这么飘摇来飘摇去，惹得众人的眼光愈发火热。

被百官忽略的四皇子心有志却足够隐忍，他渐渐生出对最高位的憧憬与渴求，却按捺不发，静静旁观三位兄长的争斗。

只是他终归是少年意气，又是天皇贵胄的出身，被圣上与百官无视在皇位争夺中的事实到底令这位皇子心生郁气。

这股郁气不能为外人道也，却可以向安静从容的未婚妻诉说，洛仪总会握住他的手，静静无声地宽慰着他。

在长公主的见证下，由她牵线的这两人日复一日的亲密起来，好些时候，他们之间的氛围，连她这个亲姊都插不进去。

长公主自然乐见其成，她心知杜家已经死死绑在他们这一脉。

只有一个杜家还不够，长公主虽是长女，婚事却迟迟未定，帝皇对这位长女总是更加慈爱些，于是在徐家儿郎求娶长公主时，

圣上将他的长女唤来，清明的目光落在长公主身上，声音亲缓，“瑛儿喜欢徐家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