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栗青到达聚福楼,沈良殊及她的丫环,早已在厢房等候。
“沈氏良殊拜见栗督主……”
女子语气轻轻柔柔,一身浅色白色烟罗衫,头上的垂云髻上斜插着一支金簪,金簪上的玛瑙绿石坠子随着女子的动作而左右晃动,淡淡的梅花妆面上挂着浅浅的笑,腰间的纯色带子将女子的腰身尽情的凸显。
一举一动,皆是得体规矩,与那东厂后宅的李月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到真人,方知太子赵霁的“眉清目秀,甚是可人”,绝不是客套之话。
可惜,这女子遇到的是那最不解风情的东厂督主。
栗青连眼风都没扫一眼,直直的进了屋子便坐了下去。
茶都斟满了一杯,那行礼的女子才得一声“起吧”。
沈良殊望着眼前的男子,脸上的红晕饶是铺了粉也遮盖不住……
起初,她不过是随手管了把闲事,在那内务府门口,救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太监,时间久了,她自己都忘却了,
但不知何时开始,父亲开始频繁念叨这栗青,虽是太监但颇有一番手段,直到她再次进宫看到他,才知栗青就是当初她随手帮了一把的小太监。
打那之后,她便跟着了魔似的,父亲每每提起,她便刻意多问几句,多听几句,久而久之,便这样上了心。
诚然栗青虽为太监,但却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身上清冷的气质独独出众,所有人都怕他……
唯有她,瞒着所有人偷偷恋着他。
她本以为这荒唐的要命,可谁知老天都在帮她,眼看事情有了进展,却在最后关头被人抢了先,这让她如何死心?
栗青一杯茶已是见底,也不见眼前的人开口说一句话,微蹙的眉头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沈氏托太子约本督出来,就是为了让本督看你在这站着吗?”
一席话,毫不留情,惹得眼前的女子再次红了脸,“小女子失礼,此次托殿下约栗督主出来,确是有话要说。”
栗青望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心里却想:那二皇子莫不是个瞎的,这沈氏与他夫人,哪里相似?眼睛?果真是个瞎的。
沈良殊望着栗青,见他开始低头转动自己的玉扳指,霎时有些心急。
太子殿下之前与她透露过,若见了栗青转玉扳指,便要速战速决,可……她还什么话都没说。
栗青的耐心在屋内一次次沉默中消耗殆尽,语气中尽是不虞,“你有何话,直说便是。”
沈良殊一听此话,打起勇气,“殿下与督主两月前的计划,不知……”
栗青的眼神从手中的玉扳指转到沈良殊身上,“关于此事,姑娘可去问令尊。”
“不……”,沈良殊抿唇,柔柔的问道:“良殊是想问,是否还能继续?”
栗青蹙眉,心想要不要先给这人上点茶点,说话都没得力气,女子与女子差异怎会如此大,他的夫人,从不这般烦人。
“不能。”
沈良殊一怔,没想到被拒绝的如此干脆,而后一丝痛意涌上心头,但仍不死心,“良殊可否问一句,为何?”
栗青实是不知,这京都贵女,原是比那朝堂上的文官还要来的墨迹,“本督念姑娘是闺阁女儿,消息闭塞也情有可原,那本督便看在太子的面上再说一遍。”
“上月,陛下赐婚,李氏已入了我东厂的门,所以,计划搁置,为了姑娘不入定王府,令尊需要用药将姑娘眼睛暂时失明,其余之事,太子会运作……”
“姑娘,可听懂了?”
沈良殊点点头,这些她自是知道的,但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些,她红着脸,不死心的问道:“那……侧室呢?侧室,良殊也不在意的。”
栗青没得心思跟她耗下去,眼见快午时了,他还要赶回东厂。
“姑娘的意思,本督明白,本督的意思,姑娘好像一直没明白。”
沈良殊心里一噔,他说的明白,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沈良殊的眼眶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被拒绝而红了起来,“所以,督主是明知良殊心悦您,还要拒绝良殊吗?”
“本督念你帮过本督一把,话才不说的如此明白,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栗青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沈良殊泪落了下来,挡在栗青面前,“当年,督主初为东厂督主之时,便许诺过良殊,为报答的解围之情,可答应良殊一个条件,若今日,良殊要挟恩图报呢?”
栗青望向沈良殊,眸上蒙了一层霜,语气却不疾不徐的说道:“姑娘当初不过看路边的狗被其他狗欺负,便抬手将其赶走,还喂了几块糕点。”
“姑娘可知,你走后,那狗如何了?日日夜夜被人欺辱,往常的每天挨打一顿,变成了一得空便挨一顿,每天听得最多的,便是,一个太监,肖想了不该想的东西。”
“姑娘可知,若没你多管闲事,本督当时,会过的松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