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奶妈的眼睛模糊的看不清前面的路,她忽然想起来先前在楼下遇到的一个带小孩的奶奶说的故事,她说认识的一个老妇人,从小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被不受待见,长大了嫁人又因为丈夫酗酒被家暴,在婆婆面前因为娘家无势没人撑腰,随便找个做事手脚慢的由头就会被一顿打骂。
还是因为重男轻女,这时她自己也生了三个姑娘。婆婆死了,丈夫在外面寻花问柳胡作非为不顾家,并最终抛弃她另娶她人。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姑娘,要把命和运都扔出去给人踩地上才将将能把她们养活,但她还是走过来了,没改嫁,一辈子咬牙发恨的走了过来。
她这一辈子曾无数次想去死,当姑娘时想跳河,当妻子媳妇想喝药跳楼,当妈妈被想车撞,都没能成。而没有死成的原因,当姑娘时想着嫁人就好了,当妻子和媳时想着熬一熬就好了,要等孩子长大才能放心,当她饱经风霜终于彻底老去,又看嫁了人的姑娘生活不如意,命道不顺遂,想帮她把外孙带一带再死,结果她就一直活着,手里的事一直没做完,连死也没有时间。
后面不知道了,不知道她一共要带几个外孙,具体要熬到哪一年。
女人真是啊,一生下来了,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天气冷的打摆子时,安冬狗总算放假了,不过她放假,家里比她上学还忙,每天从她睁眼开始河东狮吼鸡飞狗跳,其中场景画面养了娃的人不必多说,没娃的照着会心梗短寿的方向自行领会,简奶妈因她那一身反骨的劲儿气的头发哗哗掉,想发个朋友圈,点开一看,丽嫂子在指桑骂槐的说简姑多管闲事,官丽大冬天跟娃子一起在广场上吃雪糕晒太阳,琴嫂子转了条舞蹈学校的争霸比赛,趣味盎然的吃完瓜,又心事重重的放下手机来。
算了吧,也没什么朋友圈好发的,自己知道就行了。
忽然发觉性子转变了,以前有点什么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开心的,不开心的,伤心的,得意的,样样都要发个QQ动态发个朋友圈,忽然什么时候,什么都不对外说了,有什么开心到飞起的事,有什么伤心的哭不出来的事,逐渐都只是心里独自汹涌,然后就算了,过去了。
有什么好广告的,自己关门过自己的日子,疼还是喜,除了自己还有谁在意,就算知道,谁会真正感同身受呢,即使伤口都一模一样,也不过各自怅惘的舔舐各自的伤口,过各自的日子。
简:“去找你爸给钱,明年上年的学费,让放假之前交,4300,要建行卡,去让爸爸给钱去。”
安妈莫名心虚的笑,不知道惊讶她也没钱,还是嘲笑她平时的大手大脚,亦或笑她从安社畜那里也弄不到钱来:“你也没有钱?”
简:“你没上班我就上班了?你没来源我就有了?”
她便道:“不省唛,大手大脚的花惯了,乱买唛,糟钱唛。”
时隔一个半月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应是被安冬狗的奶声逗的:“你要饿死啦?奶奶不给你饭吃呀,你要吃什么呀爸爸给你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