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也从未提起过自己在书房一事,她便没有询问。
后来苍玥汐身体逐渐好转,能下地走路,欺负他们的时间减少了,可她见母亲却越发的憔悴了不少。
苍玥汐总是会打击他们两个,能下地走路后,恶趣味越发明显,甚至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当场捅死了自己最爱的小狗,还将它解剖开。
染着通红的手拉着她和弟弟,前去查看,弟弟被她及时捂住了眼睛,血肉模糊的一团呈现在她面前,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眼泪不停从眼眶中流出。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母亲抱在怀中,脑中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她在母亲怀中哭了很久。
期间她听见了苍书凝受罚被关的命令,弟弟的哭声和佣人拖走尸体的声响。
起初她觉得没有父亲的世界,心中很难过,可能够跟母亲在一起,没有父亲也没有关系。
当父亲替折磨她的人求情时。
那一刻她觉得,没有父亲,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有母亲就够了。
苍玥汐情况越发好之后,母亲提出要出去散散心,舅舅同意了,父亲没说什么,只是暗自苦笑。
在母亲出去的那一天,她去送了,吃过饭后,她回到房中,按着母亲的交代,找了借口不让人打扰,待在房间里。
她和母亲的房间在一楼,在她看来高高的窗台,成为不了阻挡自己去找母亲的心。
围栏其实有个狗洞,那一处她从未对任何人讲过,是在母亲对她叮嘱,不要相信任何人之后,她无意中发现的。
她钻出狗洞,便被人掳走,一开始有些慌乱,可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她不再动弹。
是母亲!
母亲辗转几路交通之后,将她带到一处小旅馆中,卸掉自己身上的伪装,抱着她大哭了一场。
一直以来,她从没见母亲哭过,就连和父亲吵架的时候,也从未见过。
从苍家出来,母亲带她进了深山老林中住了几年,期间给她改了名字,母亲也不再叫苍玥汐,而是——亓宛南。
她们搬了好几次家,有一次,半夜母亲抱着她大哭起来,将写着父亲的木牌放在桌子上,让她带着白布条在头上,在地上磕起头来。
后半夜,她起来,看见母亲将那块写着父亲的木牌烧了,连同着一些写着字的纸条一并烧掉。
等她大些的时候,也明白了几分道理。
是父亲协助的母亲,不然她们不可能逃得那么顺利,可是父亲对母亲的欺骗,又让她心中对父亲生不起好感。
父亲对于自己是疼爱没错,可是他更关心苍书凝。
父亲对于母亲是有爱没错,可是他更忠于苍凌易。
或许是内心的愧疚,让他帮助了母亲逃走,又或许是父爱吧,一切的一切,人已故去,她不得而知。
逃走后的母亲没有得到任何开心,总是会在房中捣鼓各种东西,以忙碌在填满自己的悲伤。
到来她学习的年纪,母亲让她在一所乡镇小学中上学,除了自己在的时候,母亲会笑上几分,给了她十足的母爱,在她看不见时候,母亲会躲在房里,用瓶瓶罐罐的忙碌麻痹自己。
这一认知,是她无意中返回家中取落下课本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候她已经初一了,逐渐懂了许多事情。
那天的她躲在外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母亲发现自己,拿上课本离开家中。
一路上的她心中酸涩不已,那是她离开苍家之后,哭的最狠的一次。
后来,她逐渐发现,母亲在她生日这天,兴致不高,母亲扬起笑容的背后带着几分苦涩。
高中的时候,她上的是寄宿学校,每周回家一天的那种。
有一次,她偶然看见母亲在和一个男人在一辆黑色车面前交谈,具体谈什么,她离得太远,不知道,可是那车子价格不菲,她在同学的杂志上看过。
有一天母亲突然买了块墓地,就在一户亓姓夫妇旁边,她跟着去看过,母亲告诉我,那是外婆外公,但不准我去磕头祭拜。
上大学的时候,她强硬着母亲同她一道去学校,那是母亲从未踏进的地方。
母亲该去看看是什么样子的。
她每次回家都会讲与同学之间发生的各种事情,以及校园中发生的事情,直到上大学依旧如此,还会分享自己取得的奖项,拍成视频发给母亲。
遇上校园的节日活动庆典,她会打视频给母亲,同母亲一道观看台上的舞蹈,听着周围室友的笑声和讨论
室友们都嘲笑她是个妈宝女,任何事情都要找妈妈,告诉妈妈。
她笑笑不说话。
母亲在看到这些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无论多忙,都会守在手机前,同她一起看着校园中的生活。
后来母亲身体逐渐不好,她毕了业,留在了母亲身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母亲。
直到母亲去世,都还在安慰着她。
那一天,医院的病房中,她哭的泣不成声,母亲就像小时候安慰她一样,轻拍着她的后背,口中唱着小时候哄自己睡觉的摇篮曲。
她躺在母亲的怀中,听着逐渐微弱的歌声,要紧自己的嘴唇不发出一点声响,母亲听见了,会难过的。
直到握着她的手松开,抱着她的人体温逐渐冰凉,她才放出声。
她再也没有母亲了.......
母亲死后,葬在了母亲亲手选择的墓地中,就在外婆外公身边。
母亲下葬那天,雨下的很大,她没有哭,一个人撑着伞跪在地上良久,磕下三个头之后,再磕了三个,头有些偏,那是对着外婆外公的。
之前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来找她,是母亲让他来的,将她带到了一家私人诊疗所中,看着母亲与他的合影,她相信了。
或许是不想母亲走后还在担心,不想母亲的挂念落空。
她听从男人的话,躺在椅子,盯着面前的怀表。
就这样.......
她的记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