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又一次灌进了夏布洛洛卜的气管里面,肺好像又一次撑爆了。
她这是又要是死了吗?
手脚并用疯狂往深水处刨蚀着的夏布洛洛卜,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可她那双无论在如何黑暗的环境中都可以洞察一切的妖异紫瞳却一直死死地盯着下方一个黑点。
那是下坠越来越深的诺斯托亚。
夏布洛洛卜已经记不清自己死了又醒,醒了又追多少次了。
可是诺斯托亚的距离却在离她越来越远。
该死的[无垠之海],深的仿佛如同一个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根本探不到底部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
其实任何人都明白,就连像夏布洛洛卜的身体都已经死亡了无数回了。
那已经失去了知觉,在[无垠之海]随意下沉着的诺斯托亚。
按常理而言,恐怕早就应该不行了。
可是,执着的夏布洛洛卜依然没有放弃。
即使这里的水压可以让夏布洛洛卜在复活的顷刻之间就可能丧命,即使她的整个身体都已经泡的肿胀起来,即使她感觉诺斯托亚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可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不行!不行!谁都可以死!你绝对不能死!
夏布洛洛卜多么想要把自己声音现在传达给诺斯托亚。
可在这幽邃的海底,她张开嘴传不出去任何的声音,再怎么伸出手也触摸不到诺斯托亚的的身体。
咕噜噜。
水流好像已经冲破了耳膜,已经灌入了夏布洛洛卜的大脑里了,她的视野里面也在一点点变得暗淡。
在这幽暗的海底,夏布洛洛卜的目之所及都已经变得灰白,只有那还在不断下坠的那一点光明。
在眼珠子被水流挤压出来的前一刻,夏布洛洛卜的眼泪也从眼角随着水流飘了出来,一滴滴浮向了那波光粼粼的水面。
黑暗…
难以描述的黑暗…
让她感觉到无比熟悉的黑暗。
这一次醒过来的夏布洛洛卜,视野里面并没有汹涌的海水,也没有让她执着到死的那一点身影。
这里是?
夏布洛洛卜环顾了一圈这里,好像有些印象。
可夏布洛洛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她看到了这个黑暗空间里面那个熟悉的角落时,她才真的想起来。
原来是这里。
是那个几乎已经完全见不到光明的密闭空间。
也就是她待了快要二十年的地方。
真魔王魂用来幽闭她的精神空间里面。
这么久没有回来过,她都有点忘了这里是什么感觉了。
夏布洛洛卜自嘲地笑道。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里面,过去那个被恐怖,血腥,噩梦,痛苦,包裹着的她就是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面度过了那暗无天日的二十年的。
那时的她没有躲避的机会,也没有忏悔的机会,甚至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脑海里面还反复回复着真魔王魂虐杀他人那种恐惧痛苦的画面。
除了极少的机会,她有机会出去的机会。
二十年来,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只能一个人静静地蜷缩着膝盖在这个角落里面数着秒钟,希望着死亡可以早那么一秒到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那个人的到来,把她从这个空间里面拉了出去,让她真的活在那个世界里面,那个她只能看着的世界里面。
那还真的梦幻的时光,每天都可以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可以有人陪着她斗嘴,说话,可以到不同的地方见识不一样的光景。
让人感觉这样的时间如果不断延续该有多好啊。
可现在她回来了,回到了这个她再也不想要回来的地方,身旁好不容易并列的人也不在,只有她一个人。
一切就好像真的是如同一场梦一样。
梦醒了,所有的一切都要回到原样。
“哈!哈哈!哈哈哈!”
夏布洛洛卜背靠着空间的墙壁,无力地抽动着肩膀,身体好像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样,一点点滑了下去,直接手臂环绕起那蜷缩的膝盖。
夏布洛洛卜努力地让自己挤出笑声出来,可眼泪却止不住地不断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着。
明明只是一切回到原样而已,明明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的接受的,明明她根本不在乎那个人。
可为什么她的眼泪却一直掉个不停。
这肯定是假的,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伤心的,她再也不用被别人吆五喝六的,不要被人调侃是什么宠物,再也不需要藏起自己的名字。
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为什么她一定要作为不老不死的魔王的一部分!为什么她非要一直留在这里!为什么她不让她也去死!真的去死!
那就再也不用被那些噩梦环绕,再也不用为负罪感感到内疚,再也不用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张脸。
让她死吧!求求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死!她就不可以去死!
夏布洛洛卜怨恨着,憎恶着,咒骂着。
这个自转生成魔王以来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负面情绪把自己吞没掉的灵魂,第一次开始产生出来对于世界的恨意。
那一直都找不到方法吞噬同化掉夏布洛洛卜灵魂的真魔王魂。
终于找到了契机,可以一举吞噬掉夏布洛洛卜的灵魂。
那原本用于禁锢夏布洛洛卜灵魂的牢笼,在夏布洛洛卜放弃了自我之后,立时化作了一道道黑泥状的藤蔓把夏布洛洛卜死死缠绕。
夏布洛洛卜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好像在一点点被汲取着。
或许,她很快就会成为又一份壮大真魔王灵魂的养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