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死都不怕,这区区容貌,毁了又如何。
甘氏与傅有余看着自家女儿眼里的决绝,就知道只怕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这样了。
不得不说,若是他们想全身而退,继续留在长安,又不会影响了傅明初明年的春闱,这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除非他们这三天便能定亲,且对方不惧得罪洪安伯府。
室内安静得针落可闻,傅有余满脸懊恼自责,甘氏绝望无助,只傅明予面色淡然,不悲不惧,但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也隐隐失了些以往的顾盼生辉了。
“予儿你别冲动,这几日你便留在家中,哪都不要去了,等青大人下朝,我再去求求他,看他有没有法子。”傅有余沉声说道。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洪安伯请了媒人正正经经上门提亲,除非他自愿,否则青大人再有法子,也不能强迫他消了这念头。
“若是不行,咱们这两天便离开长安,去扬州!”傅有余拍板道。
然后转头又吩咐道:“田妈妈,你让温叔即刻去白沙书院,将明初和田七接回来。”
“绣铺和珠绣铺也得找人接手才是。”既然决定了,甘氏便也不再挣扎。
“爹,娘,我们不能走,阿弟明年就下场了,柳先生说,阿弟一定能高中的。”若是就这么离开长安,阿弟的前途便全毁了。
傅有余说道:“明初身为男儿,自当护住家中老弱妇孺,若是为了一己前途而弃手足于不顾,他便是高中状元又如何!”
傅明予道:“可是,爹,眼下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不一定非得离开长安的,想想阿弟,寒来暑往十几载,眼看宝剑马上出鞘了,这个时候走,与雄鹰断翅有何区别?”
“予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于我们全家来说都最好的路,便是离开长安。等风头过去了,咱们还有回来的机会,且那洪安伯年纪大了,又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你阿弟便是熬,也能将他熬死!好饭不怕晚,明初才十六,刚好可以多备考几年,届时一举高中。”
甘氏也劝道:“是啊予儿,若是留下来的代价是任由你伤害自己,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你阿弟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傅明予还想继续说,傅有余大手一挥,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予儿,爹娘是绝对不会明知前面是个火坑,还看着你往下跳的,且你阿弟的路可不止科考这一条。”
“予儿,你爹说得对,只要我们一家在一起,日子便会好起来的,你便听爹娘的。”
傅明予此刻心中又酸又涩,喉咙哽得不行,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她自小得父母爱护,并不以生为女儿身便受到一点点轻视,所以即便是双十年纪被退亲,她也并没有特别难过害怕,只因她知道,不管如何,只要父母兄弟在,她便还有家。
即便是现在,父母阿弟不得不放弃一切,他们也毫不犹豫,只为护她周全。
此生得家人如此,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傅明予终于点头,哽咽着说道,“好,那我们就走,到了扬州,我们照样能拼出一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