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罗烟的怒吼传出院墙:“行,很好!我打不死你!打死你也别求饶!”
院墙外的少年轻笑一声,慢悠悠地离开,春日的夕阳把他独自一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陈静水出现在陈府角门的时候,已经是一副衣袍破烂汗流浃背的狼狈模样了。
他把背上的竹筐放到地上,看见陈家主的书房还亮着灯。
隐约有声音传来。
“卫柄那个废物,把柄递到手上都抓不住,活该!”
“那家主的意思是?”
声音沉默了片刻:“若是那位大人愿意再帮一把……”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陈家主抬手打断手下的话:“进来。”
陈静水抱着一个大竹筐走进来:“师父,这是今天份的药材。”
陈家主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住陈静水,而少年只是坦然的对望,那双眸子波澜不惊。
许久,陈静水脸上浮现忐忑的神色:“师父,可是药材出了什么变故?”
陈家主抬手揉了揉眉头:“是我多虑了,下去吧。”
陈静水低头:“是,师父。”
陈家主既看不上他,又似乎有些奇怪的顾虑。
陈静水暂时还想不明白。
破败萧条的小院子里,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男人眯眼编制竹筐。
陈静水推开摇摇欲坠的栅栏,走进了院子:“爹,我回来了。”
“阿水回来了啊。”
男人咳嗽了两声,有些费力地站起来:“我给你留了饭,你吃过了没?”
陈静水早已饥肠辘辘,然而看着父亲的背影,少年笑着说:“吃过了,师父给我准备了饭的,就是可惜不能带回来,让你和娘也尝尝那滋味。”
“吃过了啊?”男人的眼里划过失落,很快又高兴道:“好好,你吃饱就好!不用想着我跟你娘,我们有粮食吃。”
男人一边继续低头编竹筐,一边絮絮叨叨那老一套:“你可定要听家主的话,好好做事,当年是家主把你救回来的,咱们要好好报答家主……”
这话,陈静水从四岁开始听,听到十三岁。
九年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老爹话少,但凡一张嘴就是这一套,陈静水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老爹要念叨些什么。
“知道了爹,我娘今天怎么样?愿意见我了吗?我去看看娘!”
男人看着陈静水跑开的背影,有些无措地抬手,却终是又放了下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静水一路跑进屋,却又突然刹住车,忐忑不安地看着屋里的一个妇人。
妇人两鬓有几缕白发,眼尾有一些细细的鱼尾纹,低垂着头,抱着一个襁褓。
陈静水鼻子一酸,轻声唤她:“娘,我回来了。”
妇人听见了声音,手上哄孩子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
“是囡囡回来了吗?”
陈静水强压下心头的痛,轻声答:“娘,是我。”
妇人愣怔了片刻,似乎是在辨认。
陈静水抿唇,轻手轻脚地走近她。
“娘……”
妇人蓦地脸色一变,把怀里的襁褓狠狠扔到陈静水身上。
“滚……”
妇人“噌”地站起来,目眦尽裂!
“滚啊!”
“你这个小野种!你还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