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赵云臣也叫……赵凌。
我们家是武将世家,从我有记忆开始,就经常接触那些身穿甲胄之人。
我大抵是和别的孩子不同的,自小便是这样。
在别的孩子玩木马石块的时候,我就已经被祖父给抱上马,玩的也是往后退好多步踮起脚才能看到顶端的长刀长枪。
将我抱上枣红马,祖父抚着他的大胡子说:“臣儿,看见没,我们的西面和北面都还不太平,往后,祖父就会到那些地方去,你那个爹我是指望不上的!”
望着祖父混浊的眼略带遗憾的望着远方,我也闷闷的,我握住他满是裂痕的手,坚定道:“祖父放心,往后我一定会用心学武的。”
那时的我还太小,不知道祖父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只想让他欢心,用心练武是唯一会让他抚须大笑的事情。
祖父常感叹他的逆子也就是我的父亲不成器,作为忠武将军府唯一的后代,他却像个文人一般痴迷笔墨纸砚,对武学方面的事很是抵触。
纵使从小没少挨棍棒,父亲仍是死性不改,祖父时常感叹父亲白瞎了一副练武的好根骨。
其实父亲在武学方面的造诣也是有的,可他对此道无感,常年醉心舞文弄墨,总把自己弄成不气候的模样,气坏祖父。
因而,祖父便把全部的期望放到了下一代的我身上。
我的母亲并不喜欢我,但我父亲极为欢喜她,他们的婚事是我祖父跪在金銮殿上苦苦求来的。
因此,即便我从小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历练,我母亲也不会多说一句。
祖父去征战,我便由他带在身边,八岁时,那是第一次我全身沾满血,浑身都是血,眼睛都糊的睁不开,看什么都是血淋淋的。
第一次杀人,我的手紧紧的握住刀刃,刺草人那般刺向男人的颈脖,血红的刀刃刺进刺出,我终于将那个敌人杀死在地。
滚烫的血撒了一身,那时的我是怕的,可是祖父却很高兴,摸了摸我的头,那是长辈对小辈的爱护的动作,也是他很少会对我做出的类似于夸奖的举动。
尽管如此,午夜梦回的我还是怕的,但我并不允许没有这种类似胆怯的举动,这种本能的行为在祖父眼里是一种无能的……也是我不配拥有的自小被剥夺的本能。
祖父最后是死在了战场上,他中了箭矢,医石无用,最后也是死在了与边境的作战中。
父亲,那个记忆中的文人模样永远玩世不恭的人,那次终于放下了儿女情仇,闭上眼睛,他像祖父那一般披上甲胄,那次他带回了祖父的尸骨,同时也变成了记忆中祖父的模样。
不久,父亲也不知为何突然病逝了,有人说是因为母亲的离世,他才痛心疾首,撒手人寰。
身边一个又一个亲人离世,对于只有十几岁的我来说,没有悲痛,那是假的。
没有长辈支撑的将军府在京中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群狼环伺,人人都想动摇,却人人都无可动摇。
最后,他们终于认清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从没有想过田武会背叛我……尽管身边弃我而去的人很多。
但田武是祖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是祖父给我的人,我从未怀疑过他的用心。
但好在,此次性命之危……让我遇见了林祁。
那时的我也想不通,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这样一个人……他叫林祁。
他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猎户,我信了,可也处处存疑,他哪里像是一个山林猎户。
在木屋的那段时光,算是十七年以来最安宁的一段日子了,我也曾认为他别有居心,可是慢慢的相处下来,他好像真的是无所图……如同他做任何的事只是随手而为罢了。
杏花,是我母亲很喜欢的一种花,据说和他的心上人有关,但我父亲也喜欢,他在府中种了很多杏树,尤其是我娘的院子里。
我什么时候才生出喜欢这种感情的呢?
大概是在木屋里他问我粥烫不烫的时候吧,那是第一次我被当成了弱者,当成了一个……小孩。
烦闷心痛不能自已,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猛然回神,我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毕竟我祖上好像一直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