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紫衿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乔婉娩看着他离开，缓缓将手指搭在了自己腕上。
熟悉又陌生的内力在经脉里涌动，清瘦的女子眼中泛起泪光。
‘我体内有扬州慢内力，我见到相夷，不是梦……怎么可能……’
她看到了一边红色的喜糖盒子，起身将它拿了过来。
抚摸着上面那串长长的绳结，乔婉娩不禁啜泣出声。
“怎么会……是你，我真傻。你活着，你还活着……”
笛飞声在后山带着翎霜离开后，带她回金鸳盟驻地稍作休整后又带她到了武林客栈。
下午晕倒的李莲花就被方多病带来了这里。
……
醒来后的李莲花接连送走苏小慵，关河梦。
正打算去关门，手搭在门框上，李莲花却看到了双眼含泪的乔婉娩。
“乔姑娘，这么晚了，怎么都不休息啊？”
稍稍平复了下激荡的心绪，李莲花强作平静开口。
不料，乔婉娩已经发现了他露出的破绽。
听着旧日心上的姑娘说出自己的怀疑，李莲花生怕自己眼中微红泄露情绪，转身背对着她。
“……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
身后乔婉娩声泪俱下，似乎字字泣血。
听她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苦，李莲花终究还是没能与深埋心底的感情抗衡。
他伸手将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眼泪擦掉，轻轻转过了身。
“阿娩，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李莲花说自己过的挺好，可乔婉娩看着那双不见当日神采的眼睛，更觉口中发苦。
“……我在你身上，已经看不到相夷的影子，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翎霜她……”
“当年我与笛飞声大战，被金鸳盟抓走的翎霜趁乱逃出。她当时听过一些我的事迹，为求庇护，拼命救下跌入海里的我。
上岸后她就发起高烧，就像今日一般。我带她去普渡寺寻无了救命，也回过四顾门，看到过你给我写的信。
后来，翎霜虽然活了下来，但也命悬一线。我想着，带着她，换一种活法……”
听到李莲花的声音愈发悲凉，乔婉娩快步上前。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恨我要跟你分开，所以才一走了之的吗？就算有翎霜，我……”
李莲花转头，言辞恳切。
“并非如此的，阿娩……”
翎霜被笛飞声带来时，两人已经谈到了这里。
看着趴在窗上偷听的笛飞声，翎霜试探着拉了下他的袖子。
“师父，你……”
“嘘，你不能听。”
说着，笛飞声就用内力封住了翎霜的耳朵。
翎霜：……
她只是想说他这样听墙角不太好来着……
过了一会，翎霜只见笛飞声脸色几番变化，接着她就被带着飞了起来。
阎王寻命看到尊上带着少主躲了起来，也跟着飞身上了树梢。
几乎是三人刚站定，乔婉娩便出了屋子。
确认她走远后，笛飞声才解开封着翎霜耳朵的内力，带着她落地。
“砰——”
在看到笛飞声不太好的脸色时，翎霜想过他可能有点生气，却没想到他这么……
“师父，大晚上的，这样会招来很多人的。”
“瞒着所有人去死，真不明白你这可悲又莫名的固执。”
笛飞声的话让翎霜对自己没听到那一部分有了些猜测，她看向李莲花的眼神中带上了震惊。
“吓我一跳呢你，这大晚上的你不走正门，走这干嘛呢？”
注意到翎霜身子微微发抖，笛飞声示意后面的阎王寻命关上了通往庭院的门。
他将翎霜按在李莲花身边的位置坐下，自己则站在翎霜身侧。
“你怎么又给她穿这样的衣服？”
“她现在是我的弟子，难道还要穿那件穷酸的？”
“你！”
李莲花说着，手指着笛飞声就要站起来。
可惜，失了太多元气的身体不由他使唤，起身时不自觉一晃。
见此情形，笛飞声直接走到他身后，伸手给李莲花灌入内力。
等李莲花情况好转后，笛飞声走到他另一边坐下。
“我没让角丽谯下毒。”在翎霜这段时间几次三番提醒下，笛飞声难得开口解释。
他不得不承认，翎霜那些话确实有道理。
现在能瞒着她是自己徒弟的身份，可万一哪天暴露了，比起自己，羽翼未丰的翎霜，在江湖上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人眼里，会是最好的扬名对象。
“我知道。”李莲花除去给翎霜求药时着急，脑子糊涂了一会，其余时间还是很聪明的。
“笛飞声呢，向来杀人如麻，但是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只是笛盟主向来不爱争辩，怎么这回？”
“毕竟你要死要活的，万一哪天翎霜身份暴露了，那些人要杀她这个大魔头的徒弟，她身边又没有人护着怎么办？我只好把身上那些黑锅全甩下去了。”
好吧，消极治疗确实是自己不对。看着翎霜眼眶红红，马上就能落下泪的样子，李莲花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你带他来干什么？”
“你不是总怨我金鸳盟……”
翎霜奔波一天，此刻身边都是熟悉且信任的人，不一会就听着两人说话，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谈话的两人见状，不约而同放低了声音。
阎王寻命在牢里待了几年，一下没反应过来。
汇报时他略高的声音让翎霜眉头微蹙，李莲花忙伸手盖住了她的耳朵。
得到尊上一个白眼后，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将声音放轻了不少。
“笛盟主，你的家务事……不然我怎么放心翎霜……”
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名字，翎霜悠悠转醒，只是依旧阖着眼睛。
“既然这么担心她，当日怎么不阻止我？”
“当时我……求生的意志不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每天都在给翎霜寻找去路。
当时，我几乎将认识的所有人都考虑过了。但总是觉得安排不够完善。
你带走她，也是帮我做了决定，现在看来，我这决定不错。”
对着笛飞声有些疑惑的目光，李莲花轻笑着解释道：
“虽然笛盟主在江湖上被称为魔头，但我自认对你的为人还有几分了解。翎霜做你的徒弟，比跟着我颠沛流离好。”
听到这话，翎霜身子下意识一僵。
误以为她被吵到了，李莲花轻拍了两下翎霜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