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眼前人并不是自己期待的宁宁,翎霜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脑子也有点混沌。但她还是打起精神说道:
“姜二小姐,你不会是昨晚酒喝多,睡糊涂了吧?今年是万贞二十年啊。至于我说的,是一种冰碗,昨晚你不是说想吃吗?”
她眼眸流转间带着忧伤,却未发觉般帮自己解释着情况,眼中是真挚的关心。
饶是姜雪宁爬上后位多年,也不由得心软。
此时,燕临似乎是发现翎霜的屋子没人,也寻了过来。
“燕临?这是……”
“哦,昨晚玩得开心,忘记给你介绍了。”
他本就不愿将翎霜介绍给被她另眼相待的姜雪宁,即使那会她只是女扮男装。
但翎霜借着袖子的遮掩悄悄扯了下他衣角,燕临还是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康安长公主。”
‘康安长公主,万贞二十年……’
姜雪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抱拳道:
“殿下,燕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见翎霜还在看着姜雪宁离开的背影,燕临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还看呢,她可是女孩子。”
听着他这意有所指的话,翎霜扶额叹气。
“燕临,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
“诶呀,我知道,功高震主,烈火烹油。我行事已经很谨慎了,可是在你面前,难道我也不能稍微放肆一点吗?”
翎霜被他真挚热切的眼神注视着,不能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天子脚下,自己要怎么告诉他皇帝的猜忌,要怎么让他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不做错就可以。
宁宁没有出现,对剧情内幕一知半解的自己要怎么办?
幻想已经破灭,五年来靠它支撑着的灵魂垮下。翎霜越想越急,眼睛都有些发红。
“怎么还是这么傻呢,穿书哪有那么容易的,不过是假想的安慰罢了。”
她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滚出大颗的泪珠。
是啊,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她就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
完全不同的思想,完全不同的教育和生活经历。一个普通的现代人处于古人之间,要么被毁灭;要么,被同化。
自己靠着幻想里一定会出现的宁宁撑了这么久,但还是被侵染了。
现在幻想的支撑倒塌,自己还能撑多久呢。
燕临看到翎霜这样子,忙蹲在她面前,拿着帕子递到她面前。
“殿下别哭了,都是我不对。我以后听你的,不那样了好不好?殿下擦擦泪吧。”
肆意张扬的少年这般小心翼翼地样子,看得翎霜一阵心酸。
她究竟还没有适应从局外人到亲历者的变化,总以为自己站在上帝视角,能救下他。
翎霜缓缓抬起眼,接过了燕临手里的帕子。
入手是云绢的手感,翎霜心口一软。自己这副身体娇嫩,直接接触的若不是这样的面料,轻则发痒,重则起红疹。
而自那年偶遇燕临之后,他身上总会备着云绢的帕子。
轻轻拭去眼泪,翎霜重新看清了那张脸。现在他还是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眼中不见阴霾。
“好,我这次就信你。”
她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一则她现在急需好好思量一下之后的打算,二则——
“燕临,今日谢大人是不是要开日讲来着?”
一语点醒梦中人,翎霜忙往沈玠的屋子走去。
燕临拉下她放在门边的手,自己拍响了门。
见状,翎霜向里面喊道:
“二哥!快醒醒!你昨晚不是说今日要去听学吗!”
沈玠被吵醒,听到妹妹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下来。
“霜霜我知道了,你别拍门,小心刺伤了手。”
沈玠边从地上爬起来边叮嘱着。
等他整理好仪容拉开门,翎霜已经不在此处。
“燕临,霜霜呢?”
“乐阳殿下派来的人接她回去了,但你动作再慢点,我们可就真迟了。”
……
沈芷衣等到了一夜未归的妹妹,虽然知道有沈玠跟着,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霜霜身子养的精贵,也不知在宫外住的习不习惯。
茶杯已经空了好多次,那熟悉的脚步声才传入耳中。
她站起身来,关切地看向翎霜。
在踏进殿门的那一刻,翎霜温和的笑意隐去。
注意到她情绪不佳,沈芷衣几乎脱口而出的询问又咽了回去。
“霜霜累了吧?先好好休息,姐姐中午再来看你。”
翎霜点点头,待沈芷衣走后便回了卧房。
一阵阵清风将屋外的花香送来,萦绕在翎霜鼻尖。
怎么办呢?她所知道的前半部分剧情已经被破坏许多,尤其是两大重要男性角色的感情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扳回去?
特别是现在与上辈子大有不同的谢危燕临,定会引起姜雪宁的注意。
她自认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跟姜雪宁作对,要怎么样才能安稳活下来?或者,回到现代……
想着想着,不堪重负的大脑渐渐昏沉。
文华殿,由于翎霜今日起得早,连带着两人出发也早了不少,总算赶在开讲前一刻到了。
只是学子们都已经提前就位,空荡荡的两张琴桌,还是引起了谢危的注意。
一想到自己的人传回的消息:
康安殿下和燕世子以及临孜王一同出游,今早方回。
下意识忽略了临孜王沈玠,谢危眼底浮现寒霜。
他正垂眸任由眼底情绪泛滥,突然出现的两道人声更叫这人烦躁几分。
“学生来迟,请先生责罚。”
燕临虽然因为谢危某些不正常的举动对他有几分怀疑,但却万不敢相信谢危竟然对翎霜起了心思这事。
他们二人之间,可差着十二年呢!这般惊世骇俗的心思,谢先生应该不会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