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霜拉着姜雪宁,跟在周寅之身后跑的极快。
她们走得及时,马车走了没一会,姜雪宁身子一僵。
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铜锣被敲响的声音。
“阿霜,你有没有——阿霜?”
翎霜身体尚未恢复,就在冬夜里跑了这么一遭,刚得了安生,便发起烧来。
姜雪宁摸到她滚烫的额头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翎霜本就是偷偷出宫,现在这样子,回去更难以解释。
姜雪宁一咬牙,吩咐外面驾车的剑书往谢危府上去。
……
“殿下?殿下可是醒了?”
翎霜轻轻动了动手指,紧接着就听到了耳边的呼唤声。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华安宫。
“绮罗?我……”
翎霜刚开口,便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不像样。
绮罗端来温水,解释道:
“殿下,今早姜姑娘和和谢大人将您送回来的。您那时还昏迷着,姜姑娘把您放在礼盒里,说是屏风。”
绮罗三言两语将重点一说,翎霜便明白了几分。
原来谢危在宫里的人手这么多吗?都能偷运人进来了!
说话间,姜雪宁推门进来了。
见翎霜醒了,忙走床前。
“阿霜,你好些了吗?”
“嗯。”
嗓子好受了些,但高烧让翎霜精神依旧昏沉。
绮罗将她扶起,在翎霜背后垫了几个软枕,便自觉退到一边。
“昨晚我晕过去了,不知后面可顺利?”
姜雪宁没忍住,伸手将翎霜颊侧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没事,谢危那个老狐狸在宫里有不少人手,一切顺利。只是我们离开前,有一批人去劫狱了。”
“那——”
“殿下有何要问的,不如直接问我?”
是谢危的声音,翎霜眉心狠狠一蹙。
皇帝还真是放纵他,谢危这都第几次直接进自己的宫门了!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撑着,他如何能这般来去自如!
翎霜不高兴,但也知道若不是皇帝对谢危这份放纵,自己昨晚也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回宫。
“谢大人。”
“先生。”
谢危示意姜雪宁出去,但她看了眼翎霜,脚步一动不动。
“谢大人不是已经将那些事告知雪宁了,何必防她。”
谢危知道翎霜说的是‘燕临若出事,翎霜就会嫁给别的武将’那件事。毕竟翎霜虽然将皇帝吩咐她的事情告诉了姜雪宁,但有些事,是他推断出来的,翎霜定不会贸然说出。
只是,他担心的可不是这个。自己离魂症发作时的样子被姜雪宁看到了,以她的性子,肯定告诉了翎霜。
他不能保证一会姜雪宁会不会借这个消息挑拨。
“谢大人?你怎么不说话?”
“哦,没事,殿下方才有何要问的,直接问臣就是。”
翎霜没再追究,将身子支起一些:
“好,昨晚的劫狱,不简单吧?”
“殿下果然聪慧,昨日……”
听谢危讲完,翎霜启唇念出了一个名字:
“张遮?”
谢危脑中警铃大作,姜雪宁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
“你问他做什么?”
翎霜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的紧张,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还留下燕家那个证人?听你所说,这张遮若真有那么清正,那这证人就有用处了!”
她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但其实,之所以留下那个证人,就是因为张遮的存在。
不过,虽然姜雪宁知道翎霜的“神灵”身份,但谢危不知道啊。所以,在他面前还是先装一装好了。
谢危有些心虚,没有接话。
翎霜美目眯起:
“谢大人怎么不说话呢?”
“还能为什么,没准他都做好怎么让张遮悄无声息死去的计划了呢。”
姜雪宁毫不犹豫地揭露了谢危的险恶用心。
现在对阿霜动了心思的几个人里,最惨的怕就是张遮了。当然,自己也只是比她稍强一点而已。
谢危有圣上支持,燕临虽说被判了流放,但她看得出来,阿霜对燕临,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虽然自己和阿霜最不可能,但同为女子,只有自己和阿霜最亲近。
张遮嘛,什么都不知道,都没和阿霜说过几回话。
以谢危对自己和燕临那种莫名的“大度”来看,他不会因为张遮对阿霜起了心思动手。那……
翎霜虽然不知道张遮的心思,但还是和姜雪宁想到了一块去,只是她知道的更多些,立刻明白张遮怕是察觉到谢危和逆党的联系了。这才叫谢危有了灭口之心。
“不行!谢大人自己想办法堵上他的嘴,但想杀他,不行。”
翎霜说得斩钉截铁,情绪激动了些,又咳嗽起来。
“好,我不动他。殿下自己这般状况,倒还有闲心顾着旁人!”
谢危甩袖离开了,翎霜也重新躺了下去。
“阿霜累了就先休息吧,我便先出宫了。”
翎霜轻轻点头,姜雪宁尚未走到院中,她已经陷入了睡梦中。
虽说自己不太高兴,但那是翎霜的要求。谢危从宫中离开,便赶去通州营救张遮。
他十分清楚,那所谓的接应点,可没什么朝廷的人。
……
几日过去,谢危几人归来的消息传来时,翎霜正在华安宫中晒太阳。
难得的晴天,沈芷衣见她病中苦闷,去寻了一只狸奴来。
翎霜一见便笑了,这雪白的小猫,不正是之前卧在自己裙摆上那只吗?
“皇姐,这是哪来的?”
“忘记是哪宫嫔妃的,刚出生没多久,一窝里就属它最是活泼好动的。正好能陪你玩。”
“二位殿下,陛下派人来,说是定非世子回京了,叫您们去见见。”
“定非表哥?”
听到沈芷衣说,翎霜才想起来。
从血缘上来算,谢危还是自己的表哥来着。这么久一直当他是谢危,差点忘记了他本是薛定非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