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昂歌利安的子嗣”体型虽然庞大,动作却十分灵活,除了应付弓箭的射击时有些仓促,对于水手们和几个冒险者的攻击却往往有些未卜先知的意味。这却是因为它们大多数时候都狡猾地用肚皮贴在甲板上爬行,,而水手们无论是挥砍长剑还是躲闪攻击都无疑要有相应的作用力传导到甲板上;根据仿生学研究,在蜘蛛躯干外壳和腿部的外骨髂上有着由多条并行排列的凹槽所组成的琴形器,在其附近能够产生均匀的应力集中区,这就使得蜘蛛对于界的震动等刺激异常敏感。
原本水手们的弓箭准头和力道也都可圈可点,但身在桅杆的了望斗等高处的几人并不是都像戴蒙德那样有短弓可换,长弓的箭矢近距离之下射到巨蜘蛛的身上,往往连能起的牵制作用都不大。不光节肢,这些蜘蛛体表也有着一寸来长短而硬的刚毛,这让水手们的长剑劈砍上去的力道被削弱了很多,哪怕他们手中拿的都是努美诺尔打造的精品。偏偏刚毛下面又是坚硬的几丁质甲壳,这就更增加了长剑造成伤害的难度。
对这种生物更好的做法其实是用长矛和烈火来对付他们,但林德拉尔率领的这群人惯用的全部都是长剑,别说有没有长矛可换,换了武器之后能起到的效果也还是未知之数,而为了长期航行之中防霉防蛀,打造船只所用的木材在制成船板之后都要先在桐油里长期浸泡过。
这就让放火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选择,水手们也只能将火把也当做武器去挥舞灼烧;不然火势不大奈何不了这群蜘蛛,火势一大船只先就要遭殃,反倒是被火烧得受不了的蜘蛛还可以直接跳进河里、让自己从BBQ变成汆丸子躲过一劫,完了照样可以生龙活虎的扑上船来为了午餐的幸福再接再厉啊!
林德拉尔率领着水手们大呼酣战。此时此刻,在这支水面上讨生活的商队成员们脸上流露出来的竟然不是紧张,愤怒,专注,而是那种嗷嗷叫的兴奋!当靳少兰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因为他们嘴上居然也不是在骂骂咧咧/喊打喊杀,而是在互相攀比!说的全部都是谁在蜘蛛的扑击下支应的轻松、谁对蜘蛛的劈砍最先取得了什么可观的战果!
一片砍杀声夹杂着蜘蛛被烧得吱吱乱叫的纷乱中,“橙花号”的水手一点一点地稳住并扳回了局面,其场面毫不精彩,甚至没有明确的战术可言,但却如绞索收紧,齿轮咬合那样,缓慢,但却坚决!等到靳少兰的精神力消耗得七七八八、觉得应该保留一些维持那每次持续两分钟的“虚弱诅咒”时,有些愕然地发现他这点伤害输出对卡邦这边来说固然很是帮上了些忙、然而对于整体战局来说虽然不至于是“九牛一毛”倒也堪称“无足轻重”了。
他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干脆在一团乒乒乓乓的乱战之中找了个木箱坐了下来。拿出林德拉尔老人馈赠的竖琴,靳少兰揉了揉因为持续施法而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将琴弦稍微紧了紧,手指按在弦上拨了两个音。
这是一具制作精良的竖琴,木质也极好,弹拨出来的音符十分悦耳而具备穿透力。即使在和那群巨蜘蛛激战的当儿,在众人耳中也听得清清楚楚。
作为一名“吟游诗人”,他是终于打算不去“掺和”这场战斗,转而进行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虽然精灵优雅的形象令他不适合演奏“部落力量(Power Of The Horde)”或“地狱公路(Highway to Hell)”之类曲子,但是并不是说只有类似这样热血澎湃的音乐才适合作为鼓舞人心的战歌,不是吗?
“大家都在等待下锚,只等船停就马上离开
想要宣泄一下烦恼,去到一个令人放松的地方
傍晚时分人们开始出现,点上一杯冰镇过的麦酒
这里的酒馆里没有人为别人付账
也没有一位少女在翩翩起舞。”
这是克里斯杨的一首乡村摇滚《凌晨(A.M.)》,描述的是人们在下班后匆匆来到酒吧享受音乐和放松——或者斗殴和挥霍的一夜。当他即兴改编的歌词刚吟唱了一小段,听到这支富于生气和节奏感的曲子,林德拉尔哈哈大笑。*
“不,不,不要这个,”
老人一面挥舞着自己的长剑将一头浑身上下的外骨骼突起饱满,看起来充满了破坏力量的巨蜘蛛砍得吱吱乱叫,一面爽朗地哈哈大笑,
“感谢您的援手,大人;唔,那就请大人弹奏一支温柔忧伤的曲子,对了,就像我们出发前一晚那样,那个‘泪人儿,妮妮埃尔’——”
靳少兰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随后,他唇角浮上一抹微笑。
“……如您所愿,”
他说。
瘦长的手指再次拂过琴弦,靳少兰无视了一根“嗖”地飞过自己头顶粘在后面桅杆上的蛛丝。神出鬼没的比尔面无表情地在他背后闪过了一瞬又不见踪影,蛛丝毫无征兆像羽毛飘落一般地轻轻从中间断成两截。
不远处,一头跃起后却痛失着力点的巨蜘蛛“砰”地斜斜摔飞出去,在巨响中骨碌碌在船舷上颠簸了一下滚了下去。
“……美丽的妮妮埃尔,她的眼泪像露珠之间的钻石
像海盐里的珍珠一样。”
仿佛不是置身险象纷呈的战团中心,而是白桦木森林,他们看到臂弯里抱着竖琴的寻风者含笑坐在那里,银灰色的长袍长长地垂在甲板上面。他嗓子还能算是不错,清冽低沉,嘴角含笑:
“美丽的妮妮埃尔,她犹如一个水做的仙女一样
像千湖之地的一朵白花,
她的纯洁和美德就是花朵的芬芳
她的眼泪像露珠之间的钻石
像海盐里的珍珠
但是美丽的妮妮埃尔,不知被冰冷的泰戈林河带往了何方。”
不知从谁开始,大呼酣战之中,开始有人和着琴声跟随他唱了起来:
“不知被带往了何方,不知被带往了何方,”
陆陆续续有人加入,林德拉尔期望的“温柔忧伤”音乐渐渐压倒了呼喝声、破风声、撞击声和巨蜘蛛受伤后嘶哑尖锐几乎要刺破人耳膜的“吱吱”尖叫声:
“野鹿越过的峡谷上,
人们竖起石碑,建立了她的坟冢一方
就在胡林的儿子图林身旁。
“草色青青,山坡之上。
“但是她不在那里
但是她不在那里
美丽的妮妮埃尔,不知雪白浪花将她带往了何方。”
“橙花号”只是一条中型帆船,这时候也是被一头头巨蜘蛛的弹跳扑击震荡得不停的晃动,波浪“啪啪”地拍击着船体。这一场战斗,看起来似乎只能用“狭路相逢勇者胜”来形容了,不过问题是在于除了搭船的几个冒险者之外,这群水上讨生活表面上的水手实际上的商队伙计基本都谈不上什么战术啊,配合啊,基本上可以说整场战斗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凭借自身的个人武力和血勇在同这些有着上古神灵血脉的异种蜘蛛在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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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Everybody waitin for the weekend
大家都在等待下班
Gettin off five in the P.M.
下午五点就要离开
Wanna blow off a little steam and
想要一点发泄
Go cut loose somewhere
去到某个不受约束的地方
Folks start showin up at seven
伙计们开始在七点出现了
Order up a crown or a cold one
点上一杯冰啤酒